七月天,太陽火辣辣地暴曬大地,放眼望去,丘田村田間地裏的作物一片枯黃倒伏,大片大片的蝗蟲飛來飛去。

    不時有悲慟的聲音從老林家傳出來。

    “哎喲喲,這一死死五個,我們老林家咋這樣難哦。”張氏崩潰大哭,老眼紅通通的,可眼裏卻幾乎看不到悲傷。

    在這樣的災荒年代,一死死五個,是好事呀,至少剩下的人可以喫得飽一點,活得長一點。

    老林頭坐在一旁抽旱菸,臉色凝重,可心裏和張氏是一樣的想法。

    其他幾房也做出難過不已的樣子,但卻在默默高興。

    村裏人都來看熱鬧,雖然日子難過,偶爾還會餓死人,但像這樣一家子自殺的情況,還是頭一次見。

    “聽說是寶嘉他爹,不忍心全家人喫苦,就下藥把全家毒死了。”

    “老三家不容易啊,媳婦生病下不來牀,老三性子又軟,三個娃兒還小,平時沒少被林家上下刁難,終於還是想不開......”

    大房媳婦劉氏聽不下去了,怒瞪着村民,“合着你們覺得老三家是被我們逼死的了,在這種顆粒無收的年份,誰好過了,誰不受氣?”

    五具屍體,齊齊整整擺在地上,其中的第三具其實早就醒來,回憶就着耳邊的討論,把情況都瞭解得清清楚楚。

    雖然是災荒年代,但農民可以去刨野菜根和樹皮勉強苟活,這具身體的便宜爹林老三是個瘸子,便宜娘重病纏身,貢獻自然比別人少許多,便宜娘還把僅有的半吊錢花光了,林家只給三房極少量的喫食,眼看着一家子就要餓死,林老三懇求老林頭和張氏,卻遭到一頓訓斥羞辱,林老三不知道從哪裏找來毒藥,把一家子送上了路。

    林音心裏唏噓不已,她靠自己在城市裏打拼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但作爲農村出來的女孩,對鄉村的苦是深有體會,現在她穿越到古代林音的身體裏,也許是天意,那就代替她好好活下去吧。

    只是,這副身體現在還很虛弱,她想要起來,卻一時無法睜開眼睛。

    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老林家人面前。

    雖然處於災荒的年份,但面子上的功夫卻要過得去的,那就是老三家的喪葬費。

    每家都有祖墳地,子孫後代都埋那兒,棺材上山砍大木就行,至於孩子,裹一裹草蓆將就,但怎麼也要請人來喫飯吧,三四口人不處理好了,以後是要倒大黴的。

    沒有錢,就操辦不起來。

    “浪費了半吊錢,最後人還死了,早知道不治。”張氏垮着臉,嘀咕。

    “是啊,要去哪裏借錢辦酒喲,老林家連鍋都揭不開了,這天要絕老林家啊。”二房馬氏抱怨。

    “爺,奶,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湊到喪葬費。”二房丫頭林翠看着林音的屍體,眼珠子一轉。

    “啥辦法。”老林頭沒好氣道。

    “二堂妹十四歲了,要是活着也該說人家了,雖然死了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啊,拿去配陰魂,怎麼着也拿得到一兩銀子。”

    老林家眼睛一亮,這個法子的確不錯,反正人都死了,拿去換銀子,也算林音對林家的一點貢獻。

    啥,拿她配陰婚,林音一聽就炸毛,又急又氣,她的意識在拼命掙扎,希望能帶動手腳活動,可身體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老大,你這就去問問,哪家剛死了年輕的伢子,或者是光棍,要不要買人的。”老林頭對林老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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