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謙雙手捂住臉，越是想到可怕的後果，臉上血色越是褪得乾淨。
他的下屬坐在一旁，無臉面對沈謙。他擦了把嘴角的血，咬牙開口道，“沈少，若厲總真出了事，您把我供出去吧。“
沈謙擡頭，面色晦暗。
下屬沉重道，“是我犯下的罪孽，該我去償還。沈少，你命令車子在前面路口停下，放我下去，我去警察局自首！“
沈謙冷沉下臉色，沒有回答。
下屬以爲他是默認。面向司機方向，“前面路口停車。“
司機有些無措的從後視鏡裏望向沈謙，“沈少，您拿個主意。“
沈謙痛苦道。“去個屁的自首，要自首，也是我去。現在，厲哥和許若晴的命最要緊，告訴老頭子，用沈家所有的人脈，請最好的醫生，若是厲哥和許若晴被救出來了，務必把他們救活。“
司機和旁邊的下屬都震驚的盯着沈謙，“沈少，您不找蘇小姐了？“
沈謙苦笑，“許若晴都要死了。九兒又怎麼會有心情在外面玩耍……“
司機和下屬腦子轉過來了。
是啊，蘇九兒肯定會趕回來。
所以……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這是用了最大的代價，達成了最開始的目的嗎？
只是……
望着沈謙痛苦的臉色，他們想，這個代價恐怕是太大了吧。
就算蘇九兒回來了，和沈少還有可能嗎？沈少又能昧着自己的良心，繼續強迫許若晴的閨蜜嗎？
一切，都到了最壞打算的邊緣。
車內，氣氛十分沉重。
下屬撥通了沈家的電話，那邊沒有他們預料到的叱罵，反而極其平靜。
沈先生說：“讓沈謙回來，否則沈家不會出任何力。“
下屬只能立刻向沈謙轉達。
沈謙搶過手機放在耳邊，“爸，如果我說，厲霆晟的出事和我脫不了干係呢？“
沈先生震驚了：“你到底幹了什麼？“
沈太太搶過去電話，哽咽道，“孩子，回來吧，你爸說。你回來，我們會傾盡一切幫助厲家。“
沈謙沉沉的闔了下眸子，“媽，一個小時後我就到家。“
掛斷電話。
沈謙將手機丟回給下屬。疲憊又憔悴的靠在座椅上，偏頭，望着窗外霓虹街道上空烏雲遮蓋了半邊的圓月。
快過年了呢。
大團圓的日子，厲霆晟，許若晴，你們可堅持住啊。
我沈謙會跪着向你們請罪。
……
誰都沒想到，這個夜裏的臨川會這樣的驚心動魄。
全臨川，甚至全國最好的醫生都趕到了臨川最好的醫院裏。
一袋袋的血送了進去，一次次的搶救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有人拍攝下了兩人被從車子裏拖出來的那一幕，全身都是血和泥土的許若晴緊緊的護着身下的厲霆晟，而厲霆晟則奮力的擁着許若晴，許若晴的小手被厲霆晟緊緊的攥在自己的手掌中。哪怕是死也要糾纏再一起。
若非還有呼吸，否則幾乎都要讓人以爲他們是相擁而眠進了死神的懷抱了。
醫生想將兩人手分開都費了不少勁，最後還是有個護士在厲霆晟耳邊說，“你不放開她。她會死。“
急救室外，李安眼眶發紅的站在那，翹首以盼。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度過，李安覺得自己度日如年。
“李安，喝點水吧。“
範瀟瀟遞上一瓶水，她眼眶紅紅的，明顯哭了很久。
李安看了看她，然後搖頭，抿了抿乾涸得裂開的脣瓣，“我不渴。“
範瀟瀟垂下手臂，將水放在一邊，然後抱住自己的手臂。
李安聽到細細的哽咽的聲音，他回過頭來，“怎麼了？瀟瀟，你哭什麼？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那一步。“李安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範瀟瀟。
範瀟瀟擡起滿臉是淚的小臉，她痛楚的咬着脣，哽咽着，半晌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李安，都怪我。如果我不約安娜去唱什麼歌，你和厲總也不會跟着去，如果安娜沒有去，你們也沒有跟着去。就根本不會出事。“
李安心往下一沉。
除了真正的罪魁禍首，他不知道該責怪誰，範瀟瀟無疑是無辜的，李安痛苦的伸手，抱住她。
範瀟瀟靠在他懷裏，全身發冷，“如果晚一點或者早一點就好了，如果是昨天。或者是明天才去唱歌，也不會在今天出事。“
“傻姑娘。“
李安嗓子乾涸得聲音粗啞，“不怪你。怪我，沒有察覺到有人對車子動了手腳。“
聽到這話。範瀟瀟從他懷裏擡起頭來，用力的揪住他的襯衣，“李安，真的是有人對車子動了手腳嗎？你怎麼知道？“
李安苦澀一笑。“我猜的，也一定是這樣。“
範瀟瀟皺眉，“還有呢，你還猜到什麼。“
李安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他說，“瀟瀟，別問，問了我也不能回答你。我也在等結果……“
範瀟瀟詫異，“什麼結果？“
李安目光閃過濃郁的恨意，“那個人的結果。“
……
一處別墅裏，周嘉容正在被嚴刑逼問。
“說。你到底做了什麼。“
有人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用力。
周嘉容一雙桃花眼沾染了恐懼，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被恐懼支使。
“我什麼也沒做，就算你們殺了我，我也是這句話。厲霆晟就算死了，也和我沒關係！“
“狡辯！“
逼問他的人冷斥道，一鞭子抽過去，打的周嘉容皮開肉綻，新傷覆蓋舊傷。
周嘉容痛呼了一聲，緊接着卻冷笑了起來，笑聲邪魅又諷刺，“你們這麼做，問過你們主子的意見嗎？哪怕是厲霆晟活着，他也沒資格這樣拷打我，我是周家的人，厲霆晟的表弟，沾親帶故的，等我被救出去了，等着你們的後果是什麼，你們自己心裏掂量掂量……“
面前的人沒有猶豫，又一鞭子抽打下去，然後用手指摳進他傷口裏去，伴隨着周嘉容痛苦的叫聲，這人說道，“厲總若是死了，我們自然會爲他報仇。你最好祈禱厲總沒有出事，否則你也沒法活着回去。“
周嘉容眼裏閃過譏諷，他疼得齜牙慘叫，嘴裏卻還吐出一句話，“你們……還真是…忠誠的狗腿子啊。“
迎接他的是更嚴厲的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