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鵝肝,他幾乎不喫動物內臟。
聽到許若晴朝老闆報的菜名,他本來就幾乎成結的眉心再也沒有鬆開的跡象。
許若晴繼續說着:"還有二十串羊肉串、十串香菇、一瓶啤酒……"
說着說着,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擡起頭看向面色並不算很好的厲霆晟:"厲總,你能喫內臟麼?如果不能喫,我就再要點別的。"
厲霆晟皺着眉看着燒烤攤的師父將客人點的菜翻來覆去地在炭火上烤着,潔癖讓他甚至沒有聽到許若晴的問話。
許若晴下意識地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厲總?"
厲霆晟這才緩緩地回過神,他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女人嘆了口氣,又與老闆報了幾個常規的燒烤時會點的菜。
她左手拿着一個玻璃杯。右手拿着一瓶扎啤,放到桌上。
熟練地用起子打開後,倒了滿滿的一杯。
許若晴似乎想起了什麼:"厲總,你喫燒烤要喝扎啤麼?不過你應該也喝不慣這種扎啤吧……"
厲霆晟眼皮微掀:"哦?這個時候知道我不會來這種地方喫飯了?"
他看着女人嘿嘿一笑,然後低頭喝了一大口扎啤。
厲霆晟剛剛鬆開的眉頭再次皺起,他剛準備制止。畢竟許若晴的酒量是出了名的不怎樣,要是讓她亂喝,最後恐怕又是他將人送回去。
"忘了厲總你根本不會來這種地方喫飯了。"許若晴喝了一口冰鎮的扎啤,全身心都感到舒爽,她爽快地說道:"金融區那些精英下班了也會來這種地方享受美食,市井小老百姓的體驗一下也不錯嘛。"
許若晴很快就將一杯扎啤喝到肚子裏,隨後又倒滿一杯。
晚風吹過,女人耳邊的碎髮被吹亂。
白皙的臉頰上慢慢地染上一層晚霞陶醉的紅。
她舉着杯子,看着眼前不沾人間煙火又不苟言笑的男人,脣角的弧度越翹越高:"你看着和這裏格格不入。但是真的坐在這裏,誰也注意不到你。"
許若晴又喝了一口。不自覺地舔舐着嘴脣。
厲霆晟:"……"
這是又喝醉了?
許若晴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還沒醉呢,回去還要繼續看那一堆文件。"
說道這裏,許若晴聲音裏多了幾分不快。
她嘆了口氣,幽幽地看着厲霆晟,小聲地埋怨道:"厲總,我知道自己是很多人想要的調香師。但是你也不能將我完全當文員對待啊?那麼多文件我看的頭都大了,真不知道李安怎麼記下來的。反正這次我們要說好。如果我全部記下來,沒有耽誤您的工作,就該給我加薪。"
許若晴說着,放下手中的酒杯,一雙透亮染上一絲微醺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厲霆晟。
大有他不答應,她就一直盯着。
厲霆晟頭疼地揉了一下眉心,本來那些文件,也沒有要求她全部記下來。
只要大致將每一日經濟論壇討論的重點內容記下來。
誰知道她偏偏固執,李安能記住的東西,她也一定能做到。
自尊心強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許若晴竟一一都回答上來。
或許是酒精的原因,許若晴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厲總,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都說了。只要我用心去記,一定可以記住。"
"客人。您點的燒烤都齊了。"服務生端着一大盤的燒烤端到桌上。
許若晴眼睛亮了起來,她直接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就開始將鐵簽上泛着誘人香味的美味弄下來,放到盤子裏。
咬了一口。鮮美多汁,不愧是在金融街的小巷裏開了很多年的老字號。
許若晴喫着。突然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喫。
她放下盤子,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
果然。厲霆晟一動未動,顯然他對於這種大排檔嗤之以鼻。
眉心皺得似乎她只要喫完這盤燒烤,第二天就會因爲生病而住院。
厲霆晟也確實這麼說了。
他安靜地看着大快朵頤的許若晴,淡淡道:"選用不好的食材進行燒烤,更容易患食道癌。"
許若晴:"……"
她默了默,拿起一雙乾淨的筷子,將羊肉串撥到盤子裏,隨後微微探身,夾着泛着誘人香味的羊肉,塞到男人的嘴裏。
這回輪到厲霆晟沉默了。
男人漆黑的瞳仁驟然緊縮。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筷子上的羊肉咬進嘴裏,隨後嚥了下去。
許若晴朝他促狹地眨了一下眼:"怎麼樣?"
一分鐘之後,厲霆晟終於從脣中吐出一句悶悶地:"……還不錯。"
許若晴差點笑出眼淚。
誰能想到平日不苟言笑,只出入米其林餐廳的厲霆晟也會誇獎街邊的小攤燒烤。
厲霆晟最後還是沒有碰動物內臟。
許若晴笑嘻嘻地看着男人面前的鐵籤,沒有戳破。
一開始說着不會喫,最後也吃了不少嘛,而且竟然還加了不少。
許若晴招手,又叫服務生小哥拿了一瓶冰鎮扎啤。
"還喝?"厲霆晟揚起眉。
許若晴臉上的紅霞已經越來越深,很顯然,她快喝醉了。
"一會兒你還能回去?"他問。
許若晴眨眨眼睛,迷迷糊糊地朝他擺擺手:"沒事,厲總你放心吧。這附近我已經很熟了,不會迷路了。
厲霆晟沉默。
很顯然,眼前的女人是徹底醉了。
沒多一會兒,強撐着說自己沒問題的許若晴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厲霆晟:"……"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招呼旁邊的服務生結賬。
"先生一共二百七十九元,您是付現還是掃碼。"
一向沒有未付款爲難過的厲霆晟嘴脣抿成一條直線。
半響後他問:"能刷卡麼?"
服務生:"先生您別爲難我們了,我們這麼一個小攤子,哪裏有pose機啊。"
厲霆晟掃了一眼醉的不醒一事的許若晴,沉默了幾秒,與服務生淡淡道:"稍等。"
幾分鐘後,遠在隔壁城市的李安爲兩人買了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