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雖然都很爲寶璐的情況擔心,但南茂延卻笑了,直到寶璐無事了。
“傷口發疼那是正常的,各位不必大驚小怪,用藥好好調息幾日就好了。”南茂延安慰道。
鄺府裏本就沒多少銀子了,吳清野走時帶走了五百兩銀子,眼下府上這麼多人等着喫飯還要過年,鄺天霖實在是沒有多的錢給南茂延付醫藥錢。支支吾吾的對南茂延道:“南大夫,這救命錢能不能先賒着,等到我們三少爺回來了再還你。”
“無妨,三少爺與我是老交情了,我們之間不再這點錢上。今後幾日我還會讓人來給寶璐姑娘送藥,賬一併都先放着好了。”南茂延倒是大方,他與吳清野和寶璐都打過好幾回交道了,這些事兒都好說。
“那就太謝謝南大夫了”鄺天霖趕緊向南茂延垂手致謝,陸離卻跪在南茂延的腳下向他磕了個頭
“陸公子,使不得,快起來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你這是何必”南茂延趕緊將陸離從地上扶了起來。
“南大夫與我與寶璐有再造之恩,陸離感激不盡”陸離哭着道。
南茂延笑了笑道:“不必這樣,顱內淤血這樣的病症很常見,但無人敢敲破腦袋排血救人,老夫之前也只給兩例病人做過這樣的手術,但一人活一人死,此後老夫就算遇上這樣的病症老夫也不敢再動手了,承蒙各位都信任老夫,願意讓老夫來給寶璐姑娘施救,老夫還要感謝各位呢”南茂延說完還向鄺府的人垂手致謝了。
鄺天霖和陸離親自將南茂延送上了馬車,芫花和花嬸子在牀前看着寶璐,伺候她湯藥。
話說吳清野被阻在了長江南邊,想要過江卻沒有了盤纏,連喫飯都成了困難。一時侷促,想給鄺天霖寫信讓他差人給自己送些盤纏來,可這信送到京少說也要半月,就算鄺天霖收到信後立馬差人來又是半月,這一來一去年都要過完了,想想只能作罷了。
吳清野用僅剩的幾個銅板在街頭買了碗麪,吃了這頓他可就連下頓都顧不上了,更別說這寒天凍地找地方住了。一邊扒拉着碗中的面,看着在寒風中穿着單薄的麪攤老闆,吳清野心下盤算開來。喫完了面,吳清野沒有立馬離去,一直等到晚上老闆收攤才上前跟他聊了起來。
“老闆,我是從京城來的,流落在此沒了盤纏,我看你穿着實在是單薄了些,你看我這件棉袍能否買與你,我也好有盤纏回京去。”吳清野開門見山的道。
那老闆上下打量着吳清野,心想莫不是遇上瘋子了,沒有搭腔理會吳清野,只顧着收拾自己的攤子。
“老闆,我不是壞人,我真的是京城來的,眼下只想急着回京去,我這件棉袍送與你,只借你十兩銀子能讓我過江去,等我到了京城,立馬讓人給你還銀子來,你看行不行”吳清野神情懇切的道。
吳清野聽着高興極了,急忙拱手答謝:“實在是多謝老闆了”吳清野連忙將自己身上的暖袍解了下來,瑟瑟發抖的雙手遞了上去:“我身上沒有什麼可以答謝老闆了,這件暖袍是我新做的,沒穿幾天,就送與老闆當是我的謝禮吧。”
麪攤老闆伸手推開了吳清野,道:“小夥子你的心意我領了,這麼冷的天要是被凍死了你還怎麼回京去趕緊穿上吧,人漂在外都會有個難處,我幫你也是給我自己積福德”老闆又四處望望,又問道:“你是不是今晚也沒有去處了”
吳清野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那你就跟我走吧,到我家歇一晚,我家離我堂哥家不遠,明天一早我出攤就送你過去。”麪攤老闆道。
吳清野心想這世間還是好人多啊深深給麪攤老闆鞠了個躬,急忙三兩下穿好了衣服,幫着老闆收拾好了麪攤,甚至搶着幫老闆挑擔子。麪攤老闆看他如此憨厚便由着他了。
到了老闆家中,老闆的妻子給吳清野和老闆煮了一碗清面來,在吳清野看來,這個家裏實在是貧寒急了。夜裏點不起蠟燭,只有一隻昏暗的油燈盞,麪攤老闆將今日賣面得來的銅錢悉數都交給了他的妻子,道:“這些你拿去,明天將母親的藥錢給結了吧。”
那婦人接過錢袋子,仔細數了數裏面的銅板,嘆了口氣道:“孃的藥快斷了,這點錢還不夠還藥鋪的呢”
老闆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怨道:“你先收着吧,家中有外人在,不說這些”
吳清野只好低頭喫着自己的面,等到那婦人出去了,吳清野才問道:“我受老闆大恩,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叫吳清野,今年二十四了,在京城謀生路,此番是從老家汴州,替我兄還賬回京。不知老闆該如何稱呼呢”
“我姓張,弓長張,單字一個瀘,就是瀘水的瀘,今年剛三十,從小跟着父親在街頭賣喫食,父親死後便就是我一個人了,我一大家子人都靠着我這個麪攤過活呢”張瀘說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扒了口面。
張瀘說他今年三十了,也只比吳清野大了六歲,可在吳清野的眼中,這個張瀘卻像是個四十歲的漢子,實在是顯得太過蒼老了。吳清野還想再和他聊聊,但他快速刨着碗中的面,喫的呲溜呲溜響,吳清野見狀也不敢再問了,深怕又問出什麼傷心事兒來。
張瀘三兩下喫完了面,將碗往桌上一放,對吳清野道:“你喫完了就在這個房間睡,房中沒有炭火有些冷,就將就了吧。喫完了碗放着,我婆娘會來收拾的。”
吳清野點了點頭,那張瀘便已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