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前面，他們的態度還相對算是中立甚至稍稍傾向於支持高山俱樂部一些的話，那麼經過剛剛這一番的波折之後，其實即便是他們，也對高山俱樂部的好感越來越淡了。
講道理，這事兒已經算完了啊。
你高山俱樂部前面賭局對戰，實力不如人輸了。
然後要說人家李十一是你們俱樂部的隊員，那現在那位網牛網咖戰隊的隊長林楓小兄弟也直接拿出聘用書連帶着整整二十萬的預付訂金把李十一給帶走，這待遇和誠意上也完全壓了你們高山俱樂部一頭。
等於是無論在哪個方面，你高山俱樂部都輸了，今晚是真的沒說的只能認栽。
可偏偏到了這會兒，你劉領隊還要搞事情？
還不死心？
其實這種心態、在場的這些網咖客人們也都能理解，是啊的確這麼被打臉肯定不好受，但這麼一次次地要通過強行威脅的方式來挽回自己的臉面，未免也適得其反。
反正對於網咖裏的這些客人們來說，今晚他們是真覺得這高山俱樂部有些low了。
沒牌面。
實力不如人、誠意不如人，僅剩的就是那點兒死撐着的面子靠着嘴皮去強行BB。
但有些事兒也的確是這麼回事兒。
畢竟是LSPL的職業戰隊俱樂部，就算其他的都被人給比了下去，但這個國內二線正式職業戰隊的牌子還是在的，網牛網咖戰隊雖然今晚驚豔亮爆全場，可是和前者相比、總歸也還只是個路人隊伍。
所以……
這決定的確還是挺難做的吧？
說得更直白些，這時候讓李十一做出決定，其實選擇的並不是簡單的去留問題，而是在職業電競選手的身份頭銜上做出取捨。
你還想打職業電競麼？
如果還想的話，那麼留在高山俱樂部的確應該是更穩妥的選擇吧，畢竟那網牛網咖戰隊實力再強也只是路人啊，國服的確臥虎藏龍、但真要說能夠衝進職業聯賽哪怕只是LSPL甲級職業聯賽的，依舊還是隻有那麼寥寥十幾支的隊伍吧。
門檻還是很高的。
一旦離開了，輕易可不容易再回來。
所以這一刻的網咖客人們目光視線再次落在了李十一的身上，帶着幾分猜測與好奇，不知道這位高山俱樂部的替補隊員最終究竟會做出怎樣的取捨選擇。
……
無數目光視線落在身上，李十一卻彷彿在這一刻微微沉默。
彷彿是在遲疑？
又或者僅僅只是在回憶一些東西。
半晌，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自嘲的神色，然後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高山俱樂部劉領隊，開口：
“我當然還想要繼續打職業。”
這句話剛開口，也是讓劉領隊聽得心中陡然振奮一喜、正想要趁機開口再說些什麼，但卻隨着李十一下一句出口的話語而臉色神情驀然再次僵住：
“但——”
“絕對，不會再是考慮留在高山了。”
這樣語氣平靜的話語，其實是在心中已經盤桓了數年之久終於在今晚徹底下定決心，說出口之後對於李十一而言也彷彿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神情變得更加輕鬆，目光視線直直地看着面前這位自己曾今的上司，他再次平靜開口：
“我在高山待了整整五年。”
“從S2賽季到S6，打過主力、當過二隊隊員，直到這兩年的替補。”
“不管俱樂部這幾年對我如何，但至少於我自己而言，這幾年時間裏無論是在哪個位置上，都始終盡心盡力沒有過半分懈怠偷懶，所以對俱樂部我問心無愧。”
在山嶽網咖店內大廳裏清晰迴盪傳開。
語氣平靜淡然地只是在陳述事實，但卻讓劉領隊的臉色隨着每一句話都變得更加難看幾分。
說到這裏的李十一頓了頓，再次搖搖頭：
“其實有些決定應該很早就做出來了，只是我自己一直都沒辦法真正下定決心。”
“因爲……”
“我真的很喜歡電競啊。”
“真的，很想一直一直地打職業。”
李十一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由衷的感慨，言語間流露出的是旁人能夠清晰毫不費力察覺到的對職業電競這份事業熱愛，而說着他再次微微頓住，認認真真地看着不遠處臉色已經難看陰沉到極點的高山俱樂部劉領隊和其他高山隊員們：
“所以，也正是因爲這樣——”
“直到現在我才清楚認識到，如果我真的喜歡着職業電競，還想要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那麼……”
“就絕對不能在高山繼續待下去了。”
……
最後一句話，語氣無比決然篤定。
明明沒有刻意的嘲諷，但卻又彷彿一記耳光猛然狠狠抽在了高山俱樂部所有人的臉上。
人羣中一片騷動譁然。
網咖客人們看向高山俱樂部衆隊員們的目光都變得不對勁了，這話是真的狠啊，比前面那位林楓小兄弟其實還要更狠，字裏行間沒有半點嘲諷措辭，但卻把打臉效果推到了極致。
一個職業選手。
說自己如果還想要打職業，就絕對不能在高山俱樂部待着。
這話的意思……
擺明了那就是說高山俱樂部就是個爛泥坑啊，沒有半點希望未來的那種！
尤其是這番話還是從一個在高山俱樂部待了整整五年時間、資歷最深的老隊員口中說出，這其中的分量和打臉程度就更加是無人能出其右，一巴掌把高山俱樂部的臉面給徹底打幹淨了。
高山俱樂部劉領隊的臉色陡然一陣青紅交替的變幻。
幾乎是羞怒到了極點。
也同樣窘迫狼狽到了極點。
他是沒想到，居然就連李十一這樣一個老廢物、一個過去在俱樂部裏從來都只能任由他們欺壓羞辱還不敢有半點回嘴的老東西，在這一刻說出的話竟然也會如此強硬、如此犀利到一針見血。
劉領隊被噎得硬生生張口結舌到說不出話來，而他身後高山俱樂部的其他隊員卻忍不住有人出聲厲聲訓斥：
“說什麼鬼話！”
“放肆！”
“李十一你搞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就算離開了俱樂部你也是從我們高山出去的，還在這種時候要給俱樂部抹黑，要不要點臉！？”
這一下，已經不需要李十一再出聲，旁邊的林楓已經再一步稍稍往前，目光微微眯起看向高山俱樂部的這些隊員，無形間的氣勢竟然是震懾得剛剛出聲的那幾個高山隊員下意識後退一步、張口卻不敢再說什麼心中甚至生出幾分退縮怯意。
對高山戰隊隊員們這樣的反應彷彿毫不在意，林楓只是笑了笑：
“高山俱樂部，還需要別人來抹黑嗎？”
“本來就已經夠髒了啊。”
輕描淡寫又是一句狠到令人心驚肉跳的蓋棺定論，而即便是這樣某人似乎還沒打算收口，最後又看了以劉領隊爲首的高山俱樂部衆人一眼：
“今年……你們剛剛保級成功吧?”
稍稍一頓，隨即林楓在攬着李十一肩膀轉身臨走前、語氣隨意般地將話補充說完：
“新一年的LSPL聯賽——”
“好好珍惜吧。”
“能讓你們在這個圈子裏繼續混着的時間，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