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不知道此刻電話這頭的一號曾經究竟是在什麼事兒上招惹到了北美的這一位、使得後者對他的態度簡直要比對旁人還要更加厭惡和排斥，如果不是恰好五號在旁幫忙說了幾句、稍稍緩和了一下場面，甚至這通電話都根本不可能打到現在。
但……
此時此刻。
當一號彷彿不經意在話語中透露出的某些信息落在了Bullet耳中，這場面似乎就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
也可以理解。
畢竟，前面纔剛剛不帶客氣地直接把人家好不容易看重挑選出來的嫡傳弟子給批判挑剔了一通，跟着自己這邊獻寶似的推薦了另一個所謂“更適合”的徒弟對象，結果到最後推薦的人選竟然是個女孩子。
對於Bullet來說這簡直就是對他智商的一種挑釁和侮辱。
他的徒弟。
傾力栽培的傳人。
能夠在北美賽區職業聯賽上正面抗衡Season戰隊下路、在對手有着世界輔助之神Autumn坐鎮的情況下依舊強壓對位ADC整整120刀。
甚至或許以職業新人的身份已然有資格向着世界七王行列發起衝擊。
這樣的一個傳人，居然在一號的眼中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通過電話那頭傳來的Bullet幾乎冰冷徹骨到極點的質問，完全可以想象出此刻這位北美上世代的頂尖傳奇存在的怒火也已經飆升到了一個臨界點。
這種情況下……
不說其他人，就算是一號，他都不可能給半點面子。
甚至再嚴重些，這會直接把兩邊的關係徹底搞砸搞崩，即便如今的Bullet自身已經不在職業賽場，但以他的身份實力和地位，倘若對一號乃至連帶着對整個國服LPL賽區都產生仇視敵意，那也絕對不是一件讓人樂觀的好事。
來自北美這一位的怒火……輕易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夠承受得住的。
然而即便如此，面對着電話那頭驟然森寒的質問，電話這邊的一號卻依舊顯得不慌不忙，神情從容：
“喂喂，這話你可就說得有些性別歧視了啊。”
“女孩子怎麼了，嗯？”
“別忘了，小舞也是個女孩子，難不成在你眼裏她也是個笑話？”
說着就順便直接把自家未婚妻給搬了出來，讓一旁的五號嗔怪地伸手輕輕打了他一下。
但……
這恰恰也的確是個最完美的例證。
讓人完全無話可說的反駁。
因爲即便是Bullet再如何高傲自負，再如何輕視其他人，可在當年的上個世代，五號卻絕對是他不得不心悅誠服由衷認可的一個勁敵對手。
當年。
上個世代的頂尖傳奇不在少數，而能夠在對位上真正足矣同Bullet並駕齊驅的也僅僅只有兩位。
一個就是歐洲的Arrow。
另一位便是此刻陪在一號身旁的五號。
甚至對於Bullet來說，即便是歐洲的Arrow都絲毫不被他放在眼裏，按照他當年的說法“只不過就是個縮在個烏龜殼後面的膽小鬼罷了”。
說的膽小鬼是Arrow，而所謂“烏龜殼”指的就是那個曾經林楓在歐洲王者組單排遇到過的恐怖輔助Shield。
就連這兩位歐洲上世代傳奇、在Bullet的眼裏也不過爾爾，事實上也的確如果並非前兩人本就是搭檔默契一體，單獨一個Arrow拿出來，在實力方面還真的要被Bullet給死死壓住一頭。
這也是Bullet會對五號另眼相看的原因，甚至前面接到一號的電話直接要掛斷的時候又因爲五號出馬才讓他稍稍緩和了幾分態度，同樣也是看在了五號的面子上。
於是這時候一號搬出自家未婚妻舉證說事，倒是真讓電話那頭的Bullet怔住了一下無法反駁，但頓了頓他再次開口、語氣中的冷意仍舊不減：
“005只是個特例。”
“難道你還要告訴我，你剛剛提到的那位女孩兒，能和你的未婚妻相提並論？”
語氣中的嘲諷之意依舊毫不掩飾。
是。
這簡直是比找到個“和Blade天賦相當的苗子”更加荒誕不可能的事。
整個世界職業電競圈，從上世代歷數到新世代，能夠達到五號這種高度的頂尖職業選手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如果要說到女性職業選手達到這種地位、位列世界職業電競名人堂，更是除此之外別無他家。
所以此刻的Bullet根本不信。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湊到了自家未婚夫身邊的五號稍稍靠近了一些手機話筒，開口說話了：
“這點上……Bullet，我必須要幫忙佐證，一號沒有騙人呢。”
很明顯五號說話的可信度要遠高於自己的未婚夫。
因爲Bullet這次聽完之後沉默的時間變得更久，好半晌纔再次緩緩開口：
“OK。”
“如果真的是這樣，有這麼好的苗子，你們倆自己負責教導不是正好？”
“何必還需要專門找上我來幫忙？”
很一針見血的犀利問題。
的確，即便Bullet再如何自視甚高，即便當年的他實力境界即便在一衆傳奇當中都堪稱頂尖，可他依舊也不會貿然狂妄自認就能夠比此刻電話這頭的這對情侶要強到哪兒去。
甚至兩個人分開單獨任何一個拿出來，也都絕不比他遜色半點。
一號聽得笑起來：
“哎，這問題簡單。”
“我們倒是也想啊，可惜了這小姑娘的打法風格跟我們倆的路數都不太搭，完全就是你當年的翻版啊，讓我們硬教當然也可以，但這樣就未免太浪費這塊好苗子了。”
“那這不就立刻想到你了嗎？”
“反正我話放在這兒了，比起你現在的那個Blade，我說的這個小姑娘無論天賦潛力還是打法風格，都絕對會讓你更加滿意。”
“所以，還得再糾正你一句——”
說到這裏，一號又稍稍停了一下，嘴角勾起玩味弧度：
“不是找你幫忙。”
“而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啊。”
話音落。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良久的寂靜，終於等到Bullet聲音再次冷冷傳來：
“我怎麼信你？”
雖然仍舊還是沒有輕易鬆口。
但態度上卻明顯比之先前要緩和了太多太多。
一號和五號兩人相視一笑，知道花了這麼多工夫總算是抓準了他們這位老朋友老對手的軟肋命脈，對方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是已經心動了。
而只要心動。
剩下的事兒，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