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當年很早以前一個關於“賣柺”的著名小品段子。
老實憨厚的胖子被忽悠得稀裏糊塗暈暈乎乎，情急之下直接喊出一個價碼，緊跟着大忽悠立馬一口咬定爽快“成交”。
情形就和此刻咖啡店內卡座間裏的畫面無比相似。
前一刻，是Bullet因爲看着一個個錄像視頻的文件材料越看越是惱火和痛心，又加上對面的未婚夫妻兩人搭檔一唱一和使得他幾乎不假思索直接咬牙喊出“你們不管我來管”。
後一秒，一號幾乎沒有半點遲疑猶豫立馬幾乎喜笑顏開爽快表示“你來就你來”。
中間簡直不帶半秒鐘的停頓間隙。
接話接得飛快。
也根本就不給人反應回神的時間餘地。
於是Bullet也都聽得不由得怔了一瞬，隨即等到反應過來意識到了什麼，目光再次變得銳利冷冷望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一號：
“好算計。”
“又中了你的套了。”
“哪裏哪裏——”一號一臉客氣謙遜模樣地擺了擺手：“各取所需、各取所需吧。”
Bullet臉上神色歸於冰冷淡漠：
“所以……這個女孩兒，是中國人？”
一號笑起來：“當然，不然你還以爲呢？”
不以爲意地搖了搖頭，彷彿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答案，Bullet臉上露出幾分譏嘲神色：
“你和李道宰都一樣，心一個比一個玩得髒。”
這時候的他已經很清楚明白眼下的情況，即便自己接手了剛剛看過的視頻錄像中的那位女孩兒作爲自己的傳承者，卻也絕不可能像他對Blade那樣擁有着絕對的掌控力，甚至即便花心血將這個女孩兒培養起來，到頭來依舊十有八九留不住。
也就是白白要便宜了此刻坐在他對面的這個該死傢伙。
或者說，是要便宜了中國的LPL賽區。
他可根本不會去奢望最後能把這個女孩兒強行留在他們北美賽區，因爲這種事對此刻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傢伙來說絕對不可能讓其發生。
也就是……
他要平白爲人做嫁衣了。
“可不能這麼說。”
一號稍稍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正經神色：“最多隻是各取所需，另外照我看，你可一點兒都不見得虧吧？”
Bullet冷笑：“哦？平白到時候送你們LPL賽區一個四皇，我倒是不虧了？”
語氣中的嘲諷之意絲毫不假掩飾。
而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也同樣足夠嚇人。
平白送一個四皇……
意思就是對他而言，只要唐冰瑤在他的手裏經過指點調教，未來的實力上限幾乎穩穩能夠達到所有職業電競選手都夢寐以求的那個境界高度。
一號卻聳肩：
“可是，你賺了個傳人啊。”
“有什麼還能比這更加重要的？”
彷彿有些耍賴般地狡辯，因爲分明要出力的完全是對方一個人而到頭來獲利的都是自己這一方，卻偏偏還能把這話說得振振有詞。
可偏偏這話落在此處，卻彷彿一針見血戳中要害。
Bullet沉默。
半晌，他身上的冰冷森然氣息終於緩緩收斂恢復如常，看着一號語氣淡淡開口：
“答應之前，我還要一個條件。”
一號端正了姿態，面色從容：
“當然，你說。”
Bullet道：“我需要親眼看一看她。”
非常合理的要求。
所以一號聽得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
“沒問題。”
“今晚她就會到英國，最遲明天，我帶她見你。”
……
正事聊完談定，那麼剩下的也就沒有了繼續浪費時間的必要，細心周到的五號提前一步地離席先去櫃檯上買單，而離開前，Bullet則是又轉頭多看了一號一眼：
“所以你果然還是有謀劃的。”
“對這個新世代。”
或許旁人想得不會太多，但對於Bullet來說卻已經足夠在這短短時間內便隱約把握猜到了一號計劃安排的輪廓雛形。
一個經由他Bullet之手、帶出來的至少七王甚至穩入四皇境界的ADC。
可絕不會是帶起來之後隨便找支戰隊就塞進去的，否則太暴殄天物。
必然有着更精心的謀劃安排。
一號笑起來，沒有隱瞞地從容承認：
“是啊。”
“託你的福，應該能把隊伍的一個核心C位給完美補上了。”
Bullet挑眉：“另一個C位呢，如果我沒記錯，當年你帶出來的那個叫做Maple的小鬼，是敗在了李道宰的傳人手上吧。”
語氣中依舊不由自主帶上了幾分嘲弄。
畢竟這也是很難得的。
畢竟，在他們當年的那個世代，幾乎從來沒有誰能夠真正讓面前這個男人受挫過。
“李道宰那個傢伙沒贏過你，沒想到是他的傳人把你的徒弟給壓過去了。”
說起這件事，Bullet的語氣難得有些惡意的幸災樂禍。
一號聳肩：
“話可不能說得太早。”
“誰壓過誰……還有的看呢。”
雖然只是語氣風輕雲淡的一句話，但卻讓Bullet聽得眼中目光微微眯起：“那個小鬼……也要回來了？”
一號笑了笑：“當年他自己丟掉的場子，當然要他自己再重新找回來。”
Bullet緩緩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這次，未必有這麼容易。”
“那個姓韓的小傢伙，現在幾乎已經走到和我們當年無限接近的高度了——當然，或許比你還差上一截，可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這個新世代，可能就是他的天下。”
說着他頓了頓，看向一號：
“我聽到的風聲，明年對你們來說……似乎是相當重要的一年？”
“不過很多老不死的東西也都出來了。”
“很快就是羣魔亂舞的時候。”
“以當年你在圈子裏結下的那麼多樑子，想來這次會有很多老東西都會心懷不軌地過來攪場吧，畢竟如果能夠在‘那件事’上把你們的計劃破壞搞砸了……對他們來說可是對你最痛快的報復。”
一號臉上神情依舊從容淡定，只是笑着：
“讓他們來好了。”
“電子競技的恩怨就在賽場上去解決，用實力說話分個高下，我沒意見。”
“不過——”
“只限於賽場上的公平對決。”
“如果有人在背地裏要搞其他的什麼動作……我也不介意自己再下場陪他們玩玩。”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這位整整兩個世代站在世界最頂端的男人臉上依舊帶着從容微笑，可笑容中卻帶着幾乎令站在他面前的Bullet都止不住爲之心神一震的冷冽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