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二十多分鐘的登機等待時間裏，曾睿就一直在和手裏的迷你地鼠遊戲機較勁兒。
但噩夢模式的難度對於一位手殘輔助選手來說，的確還是太過殘忍了。
眼瞅着曾睿一次次地倒在四分鐘左右的成績線上，那噌噌噌從洞裏冒出的地鼠彷彿無情嘲笑挑戰者的無能，林楓都覺得有些不忍心，安慰同伴兩句：
“沒事兒，慢慢來——”
“堅持練下去，肯定會進步的。”
旁邊唐冰瑤也剛剛結束了一局噩夢模式的難度挑戰，手中地鼠機屏幕中的成績顯示是六分多鐘，女孩兒湊過來看了眼曾睿的成績情況，相當直白地評價了一句：
“阿曾你的手速真的好慢。”
性格單純的女孩兒一句隨口之言。
直接再次讓手殘的輔助同伴受到沉重打擊。
曾睿苦笑：
“我和糖糖你們是不能比……”
在英雄聯盟的五個位置裏頭，輔助位的玩家選手的確是在手速方面需求最低的一個，畢竟插眼做視野用不着你多麼眼疾手快，補刀這種精細活也是AD隊友的事兒——
但說回來，想要成爲一名真正優秀的頂尖輔助選手，反應與手速依舊是個不可或缺的關鍵環節。
畢竟，當你所在的下路遭遇對面打野的gank，反應走位躲避技能的速度、還有交閃的果斷程度，都將直接決定你是否會給對面送上一個300塊錢的人頭。
更重要的是，當一場比賽進入到中後期階段，身負插眼做視野重任的輔助永遠需要站在自家陣型的最前排、承擔着探視野帶來的巨大風險，也是對手會瞄準擊殺的優先目標，缺少足夠的反應手速，你甚至都無法爲隊友做出足夠的視野保障安全，無法盡到一個輔助該盡的責任。
“所以，是得抓緊練！”
曾睿深吸一口氣：“不能讓我成了短板，給你們拖後腿了。”
唐冰瑤瞅瞅曾睿，有些替同伴感到惋惜和不解：
“四分多鐘……應該是很容易打到的成績的。”
女孩兒自己第一次接觸地鼠遊戲機，簡單挑戰了幾遍之後就能達到五分半甚至六分鐘的高度，自然是對曾睿眼下這樣的成績難以理解。
曾睿只能再次苦笑。
面對天賦出衆的同伴這樣真心的話語，也實在讓人生不出半點脾氣。
林楓安慰：“不用和糖糖比，前輩三號不是給你定了標準嘛，四分鐘提高到五分鐘就行，對於輔助來說，能有五分鐘左右的反應手速，基本就很夠用了，我聽前輩四號說起過，連韓國那位M前輩挑戰地鼠機的時候，成績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呢。”
這可就是個鮮爲人知的八卦了。
曾睿聽得忍不住精神振奮了幾分：
“連M前輩……也是這樣嗎？”
比較起面前同伴們的安慰話語，毫無疑問這種現實的具體例子能夠給到他更多鼓勵，要知道，那位M前輩可是對他而言在心目中地位還要超過新世代輔助之神Autumn的偶像般的存在。
林楓點頭，皺眉想了想：
“M前輩當時地鼠機噩夢模式的成績……”
“應該也就7分鐘左右吧。”
“可能還不到一點兒。”
最後一句話是某人不放心地又趕緊補充上去的。
但依舊讓曾睿聽得當場呆住，然後臉上第三次露出苦笑神情：“七、七分鐘啊……”
7分鐘噩夢模式。
單獨將這個成績數據拿出來，卻已經是七王級的頂尖職業選手才能勉強摸到的高度了。
曾睿想起之前幾位前輩還對他說過的話，承諾只要他達到5分30秒的成績，就幫他向M引薦，現在想來……果然暫時還是算了爲好，就他現在這種程度，引薦給那位前輩，也只不過是浪費時間，對方不可能看得上眼。
“我還是繼續先練着吧。”
曾睿發出一聲嘆息。
……
一直到等待時間結束，衆人登機之後，曾睿依舊埋頭在地鼠遊戲機的噩夢模式中努力艱難奮鬥。
林楓、李十一和唐冰瑤三人的機票座位分到了同一排，在中間位置坐下的林楓左右看了看，向坐在窗邊的唐冰瑤把地鼠遊戲機借了過來。
“隨便玩玩。”
接過地鼠遊戲機的時候，某人對着女孩兒如是說。
但哪怕只是口中說着“隨便玩玩”……
某人打出來的成績，都足夠讓任何一個現役的頂尖職業選手爲之自慚形穢。
噩夢模式，第一局，8分11秒。
還只是因爲剛好空姐走過來好心提醒要繫上安全帶，稍稍讓某人分心了一下。
第二局，8分47秒。
等到機艙外傳來了引擎的轟鳴聲，飛機即將起飛的時候，林楓剛好第三局挑戰結束。
9分04秒。
也當真是幸虧曾睿沒有分到和林楓幾人座位同排，否則看到這樣的成績記錄，估計真要悲憤羞愧到想自殺的程度了。
坐在林楓身旁的唐冰瑤作爲見證者，更是看得眼睛閃閃發亮，望向某人的目光中充滿崇拜：
“楓子好強！”
自然是強得沒話說。
噩夢模式下撐過八分鐘，就已經是穩穩的四皇境界標準，而且也並非每一個四皇都能達到這種程度，更不用提某人眼下打出的九分鐘零四秒的成績，更是已經達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
然而聽着身旁女孩兒的由衷讚美，林楓卻搖了搖頭。
腦中不自覺地閃過某個身影。
林楓輕吸一口氣：
“還不夠。”
飛機已經開始移動緩緩轉向起飛跑道。
林楓將迷你地鼠機還給了唐冰瑤，正準備靠上椅背好好休息度過這漫長的航程時間，卻突然聽得身旁另一側李十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楓子——”
聲音有些低沉。
林楓轉頭看向身旁同伴：“嗯？”
李十一臉上神情有着幾分凝重，拿着手機遞到林楓手中：
“你看看……這些。”
林楓接過手機，低頭看向屏幕，然後他的眼皮微微一跳。
入眼的，是某個知名英雄聯盟話題貼吧的首頁，一條條的主題帖子堆滿了界面。
而每一條主題帖子的標題……
都讓人止不住感到幾分觸目驚心。
是和上午在酒店自助餐廳時、曾睿刷網頁所看到的相差彷彿的內容。
但情況，似乎正在一點點變得更加糟糕。
李十一聲音沉重：
“輿論……好像開始發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