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手術的獅子狗被送出了手術室,齊陶盛意猶未盡,問司牧接下來還要不要繼續做手術。
司牧才做了一場,頂多算是熱身,當然想接着做了。
“那下面挑一個難一點的?”齊陶盛問道。
“齊醫生這是想考我?”司牧笑道。
“對啊,司醫生敢接受挑戰嗎?”齊陶盛笑哈哈地說。
“您隨便挑。”司牧淡然一笑。
好大的口氣……齊陶盛怔了一下,不過想起之前的青光眼手術和剛纔的臍疝手術,他又不禁失笑點頭:“那我可得好好挑一個難度高的考考你。”
兩人洗手消毒好後,又來到護士站找病例。
“齊主任。”中心醫生倪靳偉剛好過來。
齊陶盛隨意地點了點頭。
“現在有空的手術室了嗎?”倪靳偉問護士。
“有,3號和4號空着。”護士回道。
“好,那你讓人把3號手術室收拾好,我要做手術,這是病例。”倪靳偉把病例遞給護士。
“好,倪醫生你請稍等,我馬上讓人進去準備。”護士回道。
“靳偉,你要做什麼手術?”齊陶盛隨口問道。
“柯基的胰腺腫瘤切除。”倪靳偉回道。
齊陶盛聽完眼睛一亮,胰臟切除手術的難度中等偏高,有挑戰性又不至於太難,正好適合拿來考一考司牧。
“靳偉,這場手術你就不要做了。”齊陶盛說道。
“嗯?”倪靳偉一怔。
“讓司牧司醫生來做。”齊陶盛拍了拍身旁司牧的胳膊,“司醫生,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司牧胸有成竹地說。
“司醫生?”倪靳偉微微擰眉,哪位啊?新來的?
“司醫生是今天剛來咱們救護中心幫忙的醫生。”齊陶盛介紹道。
“齊主任,這胰腺腫瘤切除可不是小手術,司醫生剛來就做這麼難的手術,這不太合適吧?”倪靳偉說道。
“司醫生的醫術很厲害的,你放心好了。”齊陶盛說道,頓了一下,又笑着拍了拍倪靳偉的手臂,“再說了,不還有你在嗎?你給司醫生當助手,有你兜底,沒問題的。”
“我給他當助手?”倪靳偉更懵了,不是,這誰啊?一個新來的,讓我給他當助手?
齊陶盛爲了避免倪靳偉有情緒,又特意提了一句:“上次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動物園那例青光眼手術嗎?就是司醫生做的。”
倪靳偉聽完,眉尾揚了揚,之前齊陶盛從動物園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說那臺青光眼手術,說得那叫一個神乎其神,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齊主任口中的神醫會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倪醫生,怎麼樣?沒有問題吧?”齊陶盛問道。
我有,您老人家肯聽嗎……倪靳偉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行,聽齊主任的。”
失去一臺手術和得罪頂頭上司,兩者權衡一下,並不難選。
這時,護士過來彙報,說是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
“行,那你們倆快去洗手換衣服吧!”齊陶盛說道。
穿好手術服後,司牧和倪靳偉一塊進入手術室。
手術檯上,一隻拉布拉多犬已經仰臥麻醉保定。
“手術開始。”司牧淡定自若地說道。
倪靳偉神色一凜,迅速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甭管齊主任把這個司醫生說得多麼天花亂墜,他還是覺得必須保持高度警惕纔行,天知道這傢伙到底能不能行。
他覺得這傢伙看起來就不太像一名醫術高超的醫生,誰見過長得這麼帥的醫生?
司牧拿着手術刀,在臍的前部沿腹中線切開實施開腹術。
嗯……倪靳偉眨了眨眼睛,切得還挺準。
“紗布。”司牧說道。
一旁的護士馬上從托盤遞上浸有溫生理鹽水的手術紗布。
司牧夾起紗布,蓋在腹部創口上面加以保護,然後將十二指腸的近端和胰腺一齊移至腹部創口處,再將位於腹側部的大網膜移向頭側。
到這一步爲止,司牧都做得中規中矩,不過這些是必經環節,做得好也沒啥,只能說明司牧上醫學課的時候有認真聽講。
倪靳偉面無表情,繼續緊盯着司牧的雙手,下面纔是重頭戲,開始真正的胰腺腫瘤切除手術了。
這第一步就是在非病變部位切開胰腺的漿膜,開始分離胰腺了。
然而,恰恰是從這一步開始,倪靳偉驚了。
司牧的手速驟然加快。
用細止血鉗分離胰腺和十二指腸。
分割胰腺實質部分。
你TM悠着點,這不是切菜啊!倪靳偉差點忍不住喊出聲。
不過想象中的大出血並沒有出現,倪靳偉也不得不強忍着閉上嘴巴。
而且手法極其嫺熟,給人的感覺彷彿閉上眼睛都能做似的。
司牧手持縫合針開始結紮暴露的血管和胰腺管。
在胰腺上面,分佈了很多的血管,有來源於脾動脈的,來源於後胰十二指腸的,來自肝動脈的,來自左胃大網膜動脈的,來自腹腔動脈的,這幾條動脈血管又分支出了非常多的小血管,每一條都得小心處理。
需要處理這麼多血管正是胰腺外科手術的難點所在。
司牧在結紮血管的時候,倪靳偉心裏不斷響起一連串的臥槽。
他的眼睛瞪得溜圓,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司牧的手。
靠,這練了多久了,慢點行嗎?我看不清楚。
他沒好意思真的開口,只能強迫自己跟上司牧的速度。
然而雙方的實力根本不在同一個層面,又哪裏是那麼好跟的。
倪靳偉把眼睛瞪得都快凸出來了,也沒能完全看清縫合的細節。
眼睛鼓脹得實在受不了,他只能放棄細究。
當然了,他心裏其實還是有點不放心,生怕司牧做得太快出錯了。
只不過到目前爲止,手術十分順利,他也不好說什麼。
血管都結紮好,接着就是切除病變部位了。
司牧手起刀落,十分利落地將腫瘤切掉。
後續的收尾工作已經無需多言,輕鬆搞定。
倪靳偉走出手術室的時候,整個人是完全懵逼的。
有那麼一剎那,他甚至有些記不清自己參加的是一臺什麼手術。
明明是胰腺腫瘤切除手術,可怎麼跟他以前做過的完全不一樣呢?倪靳偉腦子裏一片茫然,寫滿了無數問號。
————
而此時在手術示教室裏,圍在屏幕前的十幾個醫生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讓我們把時間往前移動半個小時。
司牧和倪靳偉一塊進入手術室。
齊陶盛便往示教室走去,他準備把司牧做胰腺腫瘤切除手術的視頻給錄下來。
“齊主任。”一名醫生跟齊陶盛打招呼。
齊陶盛微微頷首,繼續往示教室走去,走了幾步之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右手還沒有好利索,回頭衝剛纔那個醫生輕喊道:“許開裕,你過來。”
許開裕聞聲回頭,有些疑惑地看着齊陶盛。
“過來過來。”齊陶盛招了招手。
許開裕馬上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齊主任。”許開裕恭恭敬敬地站在齊陶盛面前。
“你跟我去示教室,我手沒法操作。”齊陶盛說道。
“好。”許開裕點頭。
兩人隨即前往示教室。
救護中心的示教室只有一間,不像某些大型人類醫院那樣幾乎每個手術室都配了一間示教室。
兩人到了示教室,齊陶盛說道:“接3號手術室。”
許開裕點了點頭,接通了3號手術室的監控攝像頭。
片刻之後,3號手術室裏面的畫面就呈現在屏幕上。
雖然手術裏的醫生護士都戴着口罩,但同事之間彼此熟悉,許開裕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倪靳偉。
倪靳偉做助手?……許開裕眉眼微擡,問道:“齊主任,這主刀的醫生是哪位?怎麼好像從來沒見過?”
“司醫生。”齊陶盛說道。
司醫生?哪個司醫生?……許開裕腦子靈活,一下子就想到這幾天齊陶盛老是提起的那個司牧:“是做青光眼手術那個司醫生?”
“嗯,就是他。”齊陶盛點頭。
許開裕一下子來了興趣。
屏幕上,手術有條不紊地進行,當司牧開始結紮血管的時候,許開裕的眼睛瞬間就直了,還能這麼搞?
他馬上拿出手機將畫面拍了下來,發到同事羣裏。
幾秒鐘後,羣裏炸了。
“靠,血管還能這麼結紮?”
“這是咱們醫院的,誰主刀?”
“這是在做胰腺腫瘤切除手術吧?這主刀誰啊,這麼牛.逼!”
……
許開裕嘴角勾起:“示教室,速來。”
片刻之後,陸陸續續有醫生趕了過來。
幾乎每一個剛來的醫生都會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諸如“我靠”、“臥槽”、“靠”之類的驚訝聲。
一開始齊陶盛還有些無語,一個個的都這麼沒素質,不知道在示教室裏要保持安靜嗎?
只不過隨着手術的進展,齊陶盛漸漸看得入迷,渾然忘了身旁這羣醫術戰五渣的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