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記起杏子林的黑暗時光之前,她應該也是幸福的。
詢問完所有的疑惑之後,大家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這時候躺在牀上的鬱落白突然咳嗽了一下,霍無懷最先反應過來,撇下筷子就衝了過去。
“落白”霍無懷急切地俯身看去,喊她的名字。
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緊張地看着鬱落白。
只見鬱落白嘴角緩緩流出黑色的血,身體微微顫抖着,眼珠顫動,但是卻怎麼也沒有睜開眼睛。
霍無懷擡手擦掉鬱落白嘴角的血,啞聲輕喊“我是霍無懷,你聽得到嗎睜開眼睛看看我。”
“我看看。”戚寒且蹲在牀邊,切住鬱落白的脈搏,屏着呼吸診斷。
戚寒且皺起眉頭,放開鬱落白的手,說“小白的脈象很穩定,比剛纔穩定多了。”
脈象穩定是好事,可是她卻沒有醒過來,着實讓霍無懷的心都吊了起來。
戚寒且話音剛落,鬱落白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後噴出了一大口血。
霍無懷眼疾手快,一把將鬱落白扶了起來,鬱落白瞬間又是一大口黑血噴了出來。
那些黑血悉數噴在了霍無懷胸口,但是他熟視無睹,伸出手貼住鬱落白的心口,輸送真氣穩住她的心脈。
其他人提心吊膽地看着鬱落白,大氣不敢出。
鬱落白吐完黑血之後,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看着眼前的霍無懷。
“是你”鬱落白氣若游絲地吐出兩個字。
“是我,是我,睜開眼睛,不要睡”霍無懷愴聲說。
鬱落白的眼睛完全睜開,就這麼看着霍無懷,霍無懷大喜過望,激動得無以復加。
可是鬱落白眼中的神采也就維持了片刻,下一瞬,她眼中的光亮完全泯滅,瞳仁變得空洞,呆滯無神。
霍無懷怔了一下,緩緩放下了輸送真氣的手,扶住鬱落白的肩膀,忐忑地喊“落白落白”
她的樣子完完全全像是失了魂,人是醒過來了,但是卻只是一具軀殼。
戚寒且伸手在鬱落白眼前晃動了一下,但是鬱落白的瞳仁完全沒有反應。
“這”戚寒且結巴了起來,看向鬱落瞳,戚聲說“起湛,小白她,她魂丟了她完全沒有反應啊”
“離魂症。”雲澈臉色沉重,說“天氓宮訓練死士的時候,有的人沒捱過訓練,就會出現這種情況,聽不到看不到,五感全失,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那這和之前有什麼兩樣這算什麼醒過來,鬼醫綃是騙人的嗎”霍無懷身上瞬間聚起一股冷意,他輕緩地放下鬱落白,猝然起身朝着外面衝出去。
“靈若”雲澈隱隱覺得霍無懷要發飆了,急忙追了出去。
蘇願皺了一下眉,衝着鬱落瞳說道“鬱公子,你和小且留下來照看鬱姑娘。”說完蘇願也轉身奪門而出。
“前輩”鬱落瞳不放心,根本沒聽蘇願的話,邁步就要追出去。
“照顧好阿落”然而鬱落瞳只給戚寒且留下一道殘影,倏忽就不見了。
“你們幾個”戚寒且看着門外瞬間就消失的幾人,一口氣堵在心口,忍不住嘀咕“還說我衝動,你們不衝動嗎留我一個人,要是有人打小白主意怎麼辦我又不能一個打十個”
所謂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也沒用。看着他們幾個那種倏忽如驚電的身法,戚寒且突然覺得師父之前對他嚴格,讓他好好練劍都是對的。不過好在,他還年少,現在頓悟也不晚。
霍無懷施展起輕功來簡直像個飄忽的影子,以前在雲峯山的時候,霍無懷就是四個弟子中功夫最輕靈的人,他的輕功一度要比七月都厲害。
雲澈鉚足了勁也還是落在霍無懷身後,他突然意識到,分開這麼久,那個記憶裏的師弟,真的越來越令人咋舌了。
後面的蘇願和鬱落瞳也身法絕然,幾個人從客棧衝了出來,踏雪無痕般地幾個起落,像一羣展翅的白鶴,用極快的速度就衝上了夜叉廟。
但是夜叉廟哪裏還有鬼醫綃的影子,雲澈衝進廟裏的時候,就看見霍無懷冷着臉一腳踢翻了夜叉像前的案桌。
“喂”鬱落瞳和蘇願剛到門口,雲澈一把拉住霍無懷,低聲說“別這樣,你不能”
後面的話雲澈沒說出來,但是霍無懷壓下心裏的暴躁,被雲澈這麼一拉,也明白他想說什麼。
自從在傀儡城霍無懷和雲澈表明身份之後,霍無懷無意中就放下了戒備,他知道雲澈是能信任的人,蘇願也是光明磊落。可是這不代表他能隨意暴露出來他曾經的武功路數。
他們四個人師從花意,學的都是同一種基本功,就算之前在逐鹿大會上,霍無懷都一直掩藏着自己來自巫棠教的武功路數。但是這次他不知道怎麼這麼受刺激,身法完全就暴露了,一點不遮掩。
鬱落瞳還好,他對巫棠教的武功來路不清楚,可是蘇願不一樣,他也是花意的弟子,他早期大部分武功都是花意教的,他若有心輕易就能看出來霍無懷的武功源頭。
也不是說霍無懷要抹殺曾經的一切,但是畢竟曾經是巫棠教的人,其中有些事情根本說不清楚,要是蘇願發現什麼,那還真不好解釋。
霍無懷也是偏激過頭了,這一天之間,他的心情隨着鬱落白的安危起起伏伏,本來滿心的喜悅,卻最後落了空,他一下子什麼都沒顧忌,失了理智。
這時候蘇願和鬱落瞳也走了進來,雲澈看着霍無懷的眼睛,示意他冷靜下來。
霍無懷的失態也只是一瞬間,他的神情轉瞬恢復自然,對着蘇願和鬱落瞳說道“他不在這裏。從我們離開夜叉廟,前後不到一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就算他會飛,也離不開納川營的範圍。他如果要跑路,勢必會先花銷,他手上拿的都是大面額的銀票,而且他生得怪異,極易引人注目,我們在納川營範圍內尋找,應該能把他揪出來。”
看着霍無懷頃刻間又恢復理智,雲澈對他真的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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