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這麼說?”白澄夜問。
“鴻飛他……”傅玉回想了一下以前的辜鴻飛。“從小生長在辜氏那樣封閉的環境,跟外界接觸很少。雖然這幾年跟着我,東奔西走地去了些地方,但說到底,並未經歷過什麼大場面。”
“今日四城貴賓匯聚,仙界大能濟濟一堂,又是當衆傳承宗主之位這樣的大事,我都有些緊張,他卻一點也不緊張,彷彿已經司空見慣了。以前的他,雖然總是擺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但事實上還是一個很內向、很靦腆的少年……所以,我覺得,有點不太合理。”
說完,傅玉很快又補充加上了一句:“當然,也不排除他的心理素質過硬。畢竟,他也是經歷過幾次生死的人了。”
“或許,是我有些疑神疑鬼了。”
白澄夜知道她還是不願意去懷疑自己的徒弟,其實已經從芯子裏換了一個人了。所幸,白雲仙宗的宗主之位,她已經交出去了,以後不會有太多的接觸。辜鴻飛那邊,他多派些人盯着就是。
晚宴散會後,傅玉回到仙府,哄兩個小朋友睡覺。
看着小凰兒裝模作樣地拿了本書,彷彿像是能看懂字似的。傅玉忽然想到,這個小傢伙的眼睛好了之後,可以看到他人的真身。
而他曾經說過,他不喜歡辜鴻飛。
原因好像是,說他的臉太黑。
臉黑?
當時她沒太在意,因爲小凰兒不喜歡的人多去了。各種奇怪的理由。而且,他還說白澄夜長得醜。
但如今,她既然已經懷疑到辜鴻飛了,那自然是要好好地問個究竟。
“小凰兒,孃親記得你以前說過,你不喜歡鴻飛大師兄,是嗎?”
“是啊。”小凰兒認真的回答。“我現在也不喜歡。”
“爲什麼呀?”傅玉問。
“他的臉太黑了。”小凰兒給的果然還是這個理由。
“他的臉很黑嗎,有多黑?”
“超級黑。比墨水還黑。”
紀周在一旁說:“不黑啊。他的臉明明很白。”
小凰兒堅持說:“超級黑。”
傅玉想到小凰兒最近喜歡上畫畫了,經常趴在桌上畫孃親、畫哥哥。便取出筆和紙,對他說道:“凰兒把你看到的鴻飛師兄,畫下來,給孃親看看,好嗎?”
“好!”小凰兒脆生生地應了。拿着筆,在書案上埋頭“吭哧吭哧”地畫。他畫得很快,三下兩下就畫好了。將筆一擱,把畫拎起來展示開傅玉看。
傅玉一看,就嘆了口氣。
這畫的有夠抽象的!
除了能看到一張臉,兩隻眼睛,一張嘴之外,什麼也看不出來。
她果然還是想多了!小凰兒畢竟只是個四歲大的小朋友,哪裏畫得出什麼細節來。他這畫的人臉,跟他平時畫的孃親和哥哥也沒什麼分明。
“好了,去睡吧!”
傅玉把兩個小朋友趕上牀,唱了好幾遍《蟲兒飛》,把他們哄睡之後,起身準備回房。
從書案邊經過時,看到了小凰兒畫的那張畫。
遲疑了一會,還是順手帶走了。
回到寢殿,靠在牀上,拿着那張畫,繼續仔細端詳。
“在看什麼?”
他緩步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小凰兒畫的。”傅玉將手中的畫遞了過去,卻沒有告知他畫的是什麼,看他是否能看出什麼端倪來。
白澄夜接過畫看了看,說道:“小凰兒畫人,就只會畫這一個模樣,看來是沒什麼畫畫的天賦。”
“學些別的吧。”孩子他爹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傅玉道:“我可是很有畫畫天賦的!小凰兒若是不會,那就是被你給連累壞了!”
白澄夜對此感到頗爲無奈:“這小傢伙,莫非是專揀我們的缺點繼承的?”
傅玉笑了笑,指着那圖說:“他畫的是鴻飛。”
說完,傅玉又補充解釋了一句。
“凰兒的眼睛,不是可以看到真身麼!他一直說不喜歡鴻飛,具體的又說不上來,我就讓他畫出來。結果,看起來是沒什麼差別。”
聽傅玉這麼一說,白澄夜馬上將放置到一旁的畫又拾了回去,仔細看。
不過,看來看去,確實就是一個人形,沒什麼特別的。
“不過,小凰兒能看到真身。但哪怕當初在閒雲嶺救下的是魔君,那他用的也是鴻飛的身體。小凰兒看到的自然也還是鴻飛。”
傅玉思襯着點點頭,於是也不再糾結於小凰兒的那句話。
第二天一早,辜鴻飛便過來辭行了。
稱自己先去一趟妖界,幫傅玉找重熙。然後,他接下來就準備好好地打理白雲仙宗了。要擴大宗門,多招收一些弟子什麼的。
對於他說的,傅玉都很認同。便都點頭應了,讓他放手去做吧。若是遇着什麼難題,儘管來找她。畢竟,她還掛了個白雲仙宗太上長老的名譽稱號在。
送走辜鴻飛之後,傅玉回到房間,便看到小凰兒又趴在書案上在畫畫了。
傅玉心想,這小傢伙雖然畫得不怎麼樣,但畫得倒是挺勤快的。既然他喜歡畫,那還是給他找個名師,好好地培養一下吧。
這樣想着,緩步過去,想看看他今天是在畫什麼。卻發現,他畫的還是他一慣的那種抽象派人像。
而且,跟昨天畫的“辜鴻飛”還是一模一樣。
“凰兒,又畫你大師兄呢?”傅玉笑着問。
“是呀!”小凰兒頭也不擡地回答說。“剛纔看到大師兄,發現有東西忘記畫了,我要重新畫。”
“忘畫什麼了……”說話間,傅玉已經發現小凰兒“多畫”的那個東西了。
在那個簡陋抽象的人臉上,眉心間,多了一個詭異的符號。
有點像是一個扭曲的三叉戟。
傅玉伸手在畫紙上點了一下,問道:“凰兒畫的這是什麼呀?”
“花紋。”
“你大師兄的眉心,有這樣一個花紋?”
“嗯,對呀!就是有時候能看到,有時候看不到。”
傅玉略作沉吟,便用傳音鈴將白澄夜喚了過來,讓他看看這是什麼。
白澄夜一看,就認出來了。
“這是聖魔印。”
雖然已經隱約有了些預感,但聽到這話,傅玉心中還是跳了一下:“這說明……”
“他就是魔君。”白澄夜肯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