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方晟朱正陽 >第2691章 緊急召喚
    駱老半晌沒說話,兩眼似閉似睜,時間之久嶽首長以爲他睡着了,以徵詢的目光瞅瞅中年祕書。

    中年祕書微微搖頭示意再等等。

    果然駱老突然道:“嘉斯不動,宇文上。”

    嶽首長先一怔,繼而大喜,而後疑惑!

    大換界以來時間過半,從京都到地方又開始暗流涌動,都醞釀小換界前的卡位動作。

    小換界入局名額並不大,按不成文的規矩或者說默契,保守系可以確保一個。但僅有的名額給誰,保守系內部爭執不休還沒有定論。

    保守系按歷史成因、地域、經濟理念等大致分爲三類,一是湯瑞寬爲首的頑固保守派,主張正府幹預、管理市場,是計劃經濟和保守經濟的堅定擁護者;二是駱嘉斯爲中堅的改良派,在計劃經濟爲基調的模式下擁抱市場,某些方面迎合黃海系和沿海系;三是時任四號人物段鐵霖爲首的地方保守系,介於頑固保守派和改良派之間,強調因地制宜百花齊放,不過意識方面仍傾向保守主義。

    作爲保守系支柱核心,駱老一般不會輕易介入派系內部紛爭,實在太亂纔會出面表態。

    湯瑞寬方面由於理念過於陳腐極端,遭到歷任領導層強力打擊,保守系主流也都有意無意與之拉開距離,因此入局根本沒有資本——現有省委書記、部長等正省大員無一屬於真正的頑固保守系。

    嶽首長屬於段鐵霖爲首的地方保守系,目前勢力最盛,也最具有廣泛動員力量,在多個方面表現出懷柔和妥協姿態卻又牢牢把握計劃經濟精髓,旗下有包括宇文硯在內的六位封疆大吏。

    駱嘉斯應該是駱老最賞識的關門弟子,很多理念和認知高度契合,其獨立且警惕地方系坐大的想法也深得駱老讚許。本來從三沙調任通榆只是過渡,按駱老爲他設計的線路且經鍾組部和主要領導認可,大換界前應該調任冀北申委書計。冀北自古以來“帝畿重省”之稱,幾十年來不斷加大“副中心”建設,擁有衆多京都高校、央企、科研機構加盟,發展態勢位居第二集團前列。接下來就順理成章入局,成爲繼段鐵霖之後挑大樑的靈魂人物。

    千想萬想沒想到,爲着區區處級幹部**問題(於煜)驚動朝野,朱正陽深夜打電話痛斥兩個字“胡鬧”,之前所有協議一概作廢,駱嘉斯沮喪萬分地去了晉西省即沈直華滑鐵盧之地。

    晉西與冀北只有數百里之隔,可最大問題是歷史上還沒有申委書計直接進局的先例,而冀北進局概率與雙江、朝明、臨海等省差不多,雖無絕對把握但起碼有爭取空間。

    這一來晉升的黃金時段被白白耽擱了,接下來大換界如所預料的駱嘉斯原地不動,冀北省委書記給了沿海系幹部張秋華。

    都以爲徹底沒戲了,誰知去年下半年風雲突起,張秋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被鍾紀委**,事情發生時,他正主持召開全省幹部大會作了一番義正辭嚴的講話。

    咦,當前大首喬贛不就是沿海系嗎?可當年朱正陽保得住程庚明麼?

    說明兩點,一是權力鬥爭無時無刻不在進行,激烈程序難以想象;二是反腐力度愈來愈大,只要犯了事誰都無法倖免。

    張秋華落馬同時騰出局委員和冀北省委書記兩個位子,立即引發各方爭奪,特別圍繞局委員寶貴名額展開博弈。

    ——這裏面還有個約定俗成但都沒挑明的規則,即作爲張秋華落馬後,沿海系就自動放棄對這個位子的爭取,暗含微妙的懲罰性質,不然前赴後繼算怎麼回事?

    經過各方穿梭往來的密談和商討,最終形成方案是局委員名額暫時不動,反正有候補委員(黃海系幹部)遞進;冀北省委書記位子給保守系,等小**時參與局委員或候補委員競爭。

    就是說起碼有競爭資格,即使選不上大概率也能弄個候補同樣享受副國待遇。

    在內部白熱化競爭態勢下,駱嘉斯因有駱老在背後暗中撐腰而勝券在握,理由也很簡單,之前這個位子就應該給他,只不過受方晟兒子被**事件波及才失之交臂。

    曲曲折折說這麼多,大背景就是駱嘉斯將在駱老推動下轉任冀北省委書記,繼而力爭小換界入局,而段鐵霖、嶽首長這一派已經予以默認。

    但駱老爲何特意提宇文硯呢?

    就算駱嘉斯退出競爭,名額給誰也應該由段鐵霖和嶽首長商量,段有段屬意的,嶽有嶽合適的。更況在嶽首長陣營裏宇文硯無論親近程度還是水平能力排名都靠後,駱老單單指名道姓是何道理?

    嶽首長眼睛一眨已猜到些端倪,試探道:“黃鷹的案子與通榆有關?”

    駱老沒說話,等了好幾分鐘都沒說話,這回真的睡着了。

    中年祕書做了個手勢,嶽首長知趣地輕手輕腳起身退出。中出。中年祕書給駱老身上搭了條毛毯後也出門,輕聲道:

    “案子內情還不是太清晰,總之麻煩您立即通知宇文書記進京,隨時等這邊消息。”

    嶽首長點點頭。

    回到車上突然悟出駱老很可能是裝睡——堂堂省委書記可不是說來就來,出行都需要報備。不便說的話都由祕書轉達,真真假假讓人捉摸不透,真是久經宦海沉浮的老江湖!

    再轉念想,駱老說給宇文硯就給嗎?重要前提是辦事,成功地、迅速地把黃鷹撈出來!

    固建重工副總經理被經偵局抓捕,這個消息倘若公佈將引起海嘯般的輿情。數千億資產重工集團,幾十年深耕十多個領域,勢力遍佈內地所有省份,每天資金吞吐量上百億,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黃鷹被捕有可能引發的災難性後果。

    當年強勢強硬如方晟,以省委常委兼市委書記身份主導固建重工混改時,都沒敢觸及集團高管層,而今固建重工比那時總規模擴張了數倍之多,經偵局說抓就抓,背後又有什麼信號呢?

    事情越大,嶽首長心裏越沒底。

    宇文硯那幾下子,作爲老領導他比保守系裏任何人都清楚,老實說當省委書記都費勁,更不用說進局。

    那是神仙打架的地方,豈是凡夫俗子所能及?

    之前在小場合爲宇文硯辯解,都說通榆情況複雜,其實哪個省份情況不復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官場就有權力鬥爭,打鐵還靠自身硬。

    所以嶽首長忐忑呀。

    忐忑宇文硯萬一辦不成事連累到自己!

    到時保守繫上下肯定要埋怨“老嶽什麼眼光”、“被古玩迷花眼麼”之類,從而迅速被邊緣化並沒了影響力。

    同爲保守系,內部鬥爭之激烈之複雜不亞於外部。

    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先按駱老的意思把宇文硯叫來到京都面談,事關重大,電話裏說不清楚,也不能說。

    回到自家院子,進了書房撥通宇文硯手機,緩緩道:“宇文吶,最近京都這邊沒開會?”

    宇文硯明顯愣了愣,道:“向老首長彙報,快過年了都在基層走訪慰問,特別貧困地區還有定點扶貧工作,老首長有啥吩咐?”

    嶽首長道:“沒,沒,隨便問問,你忙吧。”

    說罷便掛掉電話。

    宇文硯莫名其妙看着手機,當即犯了猜疑:要說年禮,考慮到節前行程緊張十天前就派人送了;要說登門看望,元月上旬開會期間也去過

    再說岳首長怎麼可能不知道京都開不開會?凡省委書記出席的會議,這些退下來的前五首長都有材料抄送。

    哦,八成希望自己去趟京都有要緊事面議,但在電話裏不便說——畢竟封疆大吏,退休老同志動輒指揮會引起猜忌,也違反正治原則。

    什麼事呢?

    宇文硯驟然緊張起來:會不會冀北省委書記的缺?!

    雖身處邊陲,宇文硯時刻**着京都一舉一動、風吹草動,誰都清楚大換界後時間過半卡位在即,牽一髮而動全身。

    張秋華被**的消息公開後,同爲省委書記宇文硯儘管有種震撼和兔死狐悲之感,又忍不住蠢蠢欲動。

    有機會哪個不想更進半步?正省與副國是質的飛躍,天壤之別啊。

    不過宇文硯也有自知之明——並非認識到水平能力不夠,而是自忖在嶽首長心目上份量不如其他幾位,大概排名靠後吧。

    去年十月上門看望時略略暗示了一下,嶽首長含糊以對,宇文硯心一沉便有了數,此後不再多想。

    如今嶽首長主動召喚,莫非事情有了轉機?官場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遂果斷結束行程直奔機場,傍晚時分便敲開那扇熟悉的院門。

    嶽首長在書房單獨會見,關好門直截了當道:“宇文,你的機會來了,但我也擔心辦不好的話反噬其身,所以拚與不拚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勉強。”

    聽到“機會”,宇文硯腦門血管不停地跳動,目不轉睛盯着對方。

    “固建重工副總黃鷹被**部經偵局抓捕起來了!”嶽首長道。

    宇文硯驚得險些站起身,失聲道:“啊,他他昨天還在樺南!什麼抓的,在哪兒抓的?”

    昨天中午黃鷹結束在省國資委盯守後,去機場前特意給宇文硯發了條短信表示感謝,並說春節後還會過來推進葒楠藥業入股事宜等等。

    如果黃鷹在樺南被抓,守土有責,宇文硯要承擔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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