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方晟朱正陽 >第1064章 意外去處
    從冉漢增家出來,堵在方晟嗓子眼的石頭已落下大半。

    說話聽音,冉漢增無疑已答應——實質上就是傅首長答應幫忙,那麼事情可以說成功了一大半。

    不看僧面看佛面,老首長髮了話,京都最高層不能不掂量再三。

    這樣說來,方晟以及於家上下扼腕嘆息的就是於老爺子倒得不是時候,倘若老爺子親自跑一趟,不消說根本不是事兒。但於雲復說得也不錯,老爺子總有倒下的時候,不能始終依仗這棵大樹。

    人脈和資源就是通過一次次危機處理悄然形成的。

    步行了半個多小時,瞥見鬧市區一排光陸迷離的酒吧,腦海裏浮現與姜姝在新加坡喝催情藥酒、與徐璃喝猛酒的往事,不覺唏噓,信步走進其中一家,要了兩杯血腥瑪麗獨自小酌。

    沒喝多會兒手機響了,一看竟是何杏打的,猶豫半晌才接通。

    “我是何杏,您在省城嗎?”

    “是啊……”

    “在逛酒吧?”

    “咦——”方晟驚訝地四處張望,笑道,“你也在附近?”

    “到省城培訓,晚上和學員一塊兒逛商場,遠遠看到好像是您……還在酒吧?”

    好機靈的女孩,知道和學員一起時打招呼不妥當,當衆叫市長更是忌諱,一口一個“您”,就是不提姓名和職務。

    方晟頓了頓,含糊道:“嗯,你過來吧……”

    然而坐在位子上只等了20秒鐘,方晟突然意識到什麼,匆匆往杯底壓了張百元大鈔,匆匆離開。

    走出鬧市區時才接到何杏電話,焦急地問:“您在凡塵酒吧嗎?是不是剛纔我看錯了?”

    “剛剛接到省領導電話約談,以後有機會再聊。”

    方晟放下手機輕輕舒了口氣。

    無它。

    方晟相當懷疑自己的定力,擔心藉着酒意又犯錯誤——類似錯誤犯過不止一回,給自己,給別人帶來無窮無盡的煩惱。

    此外每況愈下的戰鬥力,尤其偶爾在樊紅雨面前露出底氣不足的窘態,讓方晟自省的同時也有自律,人不是鐵打的金剛,該收斂時要收斂,用佛家偈語就是有因必有果,天道循環。

    當晚隨便找了家酒店悄無聲息睡了一夜,覺得挺好。

    神清氣爽的清晨,方晟再度仔細回味昨晚與冉漢增的交談,愈發覺得信心很足;再忖度及時離開酒吧的做法,也覺得當機立斷得對。

    輕鬆寫意地喫完自助餐,準備泡杯茶驅車回鄞峽,突然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

    “方市長您好,我是……我是……”對方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卻期期艾艾不說自己是誰。

    方晟有些奇怪——官至廳級後按保密要求以及避免麻煩,他更換了手機號碼,僅官場圈子內部以及範圍相當狹窄的親朋好友知曉,偏偏對方聲音非常陌生,壓根沒有印象。

    “請問您是……是不是換號碼了?”方晟試探道。

    “我……我是白昇……”

    方晟恍然大悟!對了,是白昇!

    這下子不僅白昇尷尬,方晟更尷尬。

    方晟與白昇之間,隔着一個魚小婷。

    固然,白昇的獨身主義毀掉這樁婚姻,但一萬個理由都抵不過一個事實,即魚小婷是婚內出軌!

    這也是白家始終耿耿於懷的事,礙於白翎不便衝方晟發作,卻把滿腔怒火泄到魚小婷身上。

    最要命的是,別人出軌、移情別戀都偷偷摸摸,魚小婷倒好,分娩當夜潛逃數百里,製造轟動性新聞,等於昭告天下自己與方晟的私情。

    還是白翎私底下做了若干工作,不然以白老爺子的脾氣早就把方晟暴揍一頓了;

    還因爲方晟通過樊紅雨與樊偉建立私交,不然攤上這樣的叛逃下屬,樊偉早就拍案而起,將魚小婷繩之以法送到軍事法庭。

    沒去香港前,方晟在白家偶爾遇到白昇,場面也是一言難盡。白昇是獨身主義者,卻沒有斷袖之癖,對魚小婷還是很敬重的。大男人,頂着綠帽子臉上終究有些掛不住。

    所以安排白昇去香港是方晟贖罪之舉。

    白昇也深知這一點,凡香港實驗室需要錢從不直接找方晟,而是通過白翎轉達。

    直接要,那叫“請求撥款”;白翎轉達,則是直接下命令,“轉兩個億”、“轉三個億”,不帶討價還價的,遲了還發火。

    這回破天荒地聯繫自己,是出了大事麼?

    方晟有些忐忑地問:“你好……實驗室那邊運行正常吧?”

    “正常。方市長,前幾天遇到件事兒,以前在家聽姐姐飄過幾句,估計您感興趣,”白昇道,“我吧有個小愛好是收藏瓷板畫——瓷板畫,聽說過吧?”

    文科生就這個好處,無所不知但一樣都不精,方晟笑道:“就是在素瓷板上作畫、上釉然後燒製而成,最早追溯到秦漢,真正意義上的瓷板畫是從明朝中期開始,到清朝達到工藝巔峯。”

    “方市長真厲害,”白昇誇了一句接着說,“我喜歡珠山八友當中汪野亭的作品——1928年有一批大客商到景德鎮預訂瓷板畫,遂邀請名家們每人出一件作品,畫完後讚賞聲不絕,作品也被搶購一空,後來名家們成立‘月圓會’瓷藝社,每月望日相聚珠山切磋瓷藝,稱爲‘珠山八友’,實際上前後共有十個人……”

    提到收藏,以往沉默寡言的白昇滔滔不絕,方晟知他從香港打這通電話絕非切磋心得,交流古玩,肯定有更重要的情況,遂沉住氣繼續聽。

    “我經常跑拍賣行,在古玩裏瓷板畫屬於冷門,民國時期的東西又不算老,故而問津者甚少,偶爾能撿到漏。四天前我在嘉德拍賣行看中汪野亭的《臘梅苦寒圖》,其粉彩濃豔俏麗;胎質細膩平整且厚薄均勻,沒有一個疵點;書畫達到精湛的水平,文字純熟流暢揮灑自如,絕無生硬造作之感;下方‘翥山野亭汪平作於珠山客次’乃他的常用落款,印款‘平山’也沒問題,綜上分析瓷板是汪野亭的作品,花3萬塊錢買了下來……”

    方晟腹誹道都是老子的,不,都是趙堯堯賺的血汗錢啊,你們用起來倒瀟灑!回頭要組織人到香港實驗室審計一下,看看那麼多億當中真正用在軍工研發的有多少,用於揮霍浪費的有多少!

    白昇哪知方晟肚裏這麼多繞繞腸子,繼續說:“拿回家欣賞了兩天,隱隱覺得哪兒不對勁,因爲我盤瓷板畫時間久了,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拿給香港一位知名鑑定師看,他摸了摸,吐出三個字‘晉西貨’。我納悶地問什麼叫‘晉西貨’,他說近幾年來晉西那幫做古玩的搞出一批高仿,造假水平堪稱登峯造極,嚴重衝擊內地及香港等地古玩行、拍賣行正常秩序,統稱爲‘晉西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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