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斯旺,你瞎眼了,拿着你那破鈸竟往老孃身上招呼?”胖女人從地上狼狽不堪的爬起,跳着腳破口大罵。
紅帽喇嘛陰沉着臉,將雙鈸接在手中,眼微微一眯,一揚手,一對金鈸又打着旋兒向那胖女人飛來。
“烏斯旺,老孃......”胖女人目呲欲裂,下面的話還未罵出口,陡然意識到了什麼,水缸般的腰肢一扭,一柄烏黑的刀鋒自她的肩胛骨橫貫而出,鮮紅的血花四處飄飛,在燭光下發出炫麗的色彩。
胖女人大叫一聲,像一隻受傷的兔子向旁跳了開去。
“嚓嚓——”金鈸在黑衣怪人面前劃過,打着旋兒又飛了回去。
“烏斯旺,你一個人對付他吧,老孃不奉陪了。”胖女人尖着嗓子說完這句話,如一個肉球般向大堂的出口跑去,她身形雖然臃腫不堪,但跑起來卻是飛快,“呼——”的一下奪門而出,激得門簾不住飄動。
楊牧雲看得目瞪口呆,瞄了一眼元琪兒,心說這位喇嘛上師找的搭檔可真夠義氣,一見風向不對撇下他就跑了。
元琪兒脣角一勾,微搖螓首,“這個烏斯旺,從哪裏找來的這樣一個活寶,現在可好了,兩個人聯手都奈何不了對方,現在只剩他一人,可怎麼收場?”
黑衣怪人冷冷的瞪視着他,“你不跑麼?”
烏斯旺臉色陰沉得可怕,高高的顴骨微微抖動,一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視着對方,“如果你把東西還給本座,本座現在立馬就走。”
“還給你?”黑衣怪人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憑什麼,就憑你一個人麼?”
“你要知道,若是你傷了我,就是與整個紅教爲敵,到時......”烏斯旺低沉的嗓音有如磨刀石般嘶吼道。
“是麼?”黑衣怪人打斷了他,“這裏不是漠北,大明朝廷不會像蒙古汗廷一樣爲你們紅教撐腰的。”
“你......”烏斯旺雙眼發出鷹隼一般的厲芒。
“現在你跟着那頭肥豬跑的話,還來得及。”黑衣怪人面色平靜的對他說道。
“咣——”兩道金光向着黑衣怪人再次划來。
“又是這一招......”黑衣怪人搖了搖頭,“鏘——”的一聲響過,一對金鈸斷爲四截。
就在他還刀入鞘的時候,一個人影如大鵬展翅般向他撲了過來,瞬間向他打出七掌。
“啪——”黑衣怪人的右掌也已擊出,雙掌相交,烏斯旺凌空一個倒翻,落下地來,“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你還有什麼伎倆?”黑衣怪人左手握刀,右手放於背後,悠然說道。
“你......你......”烏斯旺一口氣喘不上來,臉上卻浮出一絲怪異的笑容。
黑衣怪人眉頭一皺,緊握着的右手收回眼前緩緩伸展開來,他的手心已變成了鉛色,還在慢慢變黑。
“密宗摧心印。”元琪兒失聲說道。聲音雖輕,但還是被那黑衣怪人聽見了,詫異得側目看了她一眼。
“你居然用毒?”黑衣怪人目光凌厲的向烏斯旺掃去。
“不錯,你以爲這密宗摧心印的名字是白叫的麼?”烏斯旺枯瘦的臉上得意的露出一絲笑容,“你現在若運功的話,毒會順着你的血脈直達你心臟,到那時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黑衣怪人哼了一聲,深吸一口氣,手指如風,連點右臂至肩頭的幾處穴道。
“沒用的,”烏斯旺怪笑一聲,“除非你把整個右臂切掉,否則難阻我這掌毒擴散至你的全身......”見他不說話,眼珠轉了一下,“你若將那東西還與我,我就將解藥給你。”
“對你,我用一隻手就夠了。”黑衣怪人緩緩道,握刀的左手緊了緊,向着烏斯旺踏出了一步。
“你,你不要命了。”烏斯旺驚駭的向後退了一步,情急之下,氣息岔了,連連咳嗽不止。
“不用你的解藥,我也能解得了毒。”黑衣怪人話音剛落,刀已出鞘,烏斯旺的瞳仁中一道烏芒閃過,緊接着只覺喉頭一涼,眼中的一切都已變得模糊發黑起來......
“我平生最討厭別人要挾我,”黑衣怪人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目光竟沒再向他看上一眼,“我本不想殺你的......”
烏斯旺眼中的最後一絲生氣已然消失,整個人如同一截木樁一樣直直地倒了下去。
“殺人了......”一名店夥計剛說出這三個字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爲他看到了黑衣怪人森冷的目光,那目光如同一隻無形的手,能把人的魂魄勾走。
幾名店夥計互相對視了一眼,悄悄的退了下去。那位胖胖的留着兩撇八字須的掌櫃的,乾脆伏低了身子,趴在了櫃檯後面的地上......
大堂上現在靜悄悄的,那對瞎子父女不知何時也離開了,現在就剩下楊牧雲和元琪兒、老房、還有那瘦小少年和他的同伴如山壯漢。老房閉目而坐,如老僧入定般巋然不動。瘦小少年和如山壯漢趴在桌子上兀自沉睡未醒。
黑衣怪人轉身來到楊牧雲和元琪兒面前,淡淡的說了一句,“現在該輪到你們出手了。”
楊牧雲微一錯愕,凝視了他一眼,拈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起端至他面前。
黑衣怪人冷冷的看着他,沒有去接。
“你覺得這酒裏有毒?”元琪兒淡淡一笑,起身從楊牧雲手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眸波一轉,“我們只是看客,你不要多心。”
“很好!”黑衣怪人的目光變柔和了些,提起酒壺在一個酒杯中斟滿了酒,輕輕端起向着楊牧雲虛敬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轉身便走。
“不坐下聊一會麼?”元琪兒對着他的背影說道。
“人若是想要活得長一些,還是不要隨便跟人聊天的好。”黑衣怪人頭也不回,硬邦邦的甩下了一句話。
他原先坐的桌子已被炸得四分五裂,便來到老房的對面坐下,瞪視着老房說道:“你......現在不動手麼?”
老房仍舊閉目靜坐,對他說的話像是沒聽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