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丁列眼皮微擡說道：“你剛剛也見識了此人帶兵的能力，而且他的身手也不錯，就算黎大人京撫司中的一流高手也不過如此吧？”
“可他有一個明人。”黎簡提醒道。
“這一點王上不也明白嗎？”丁列不以爲意的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知道神武衛都統制一職有王上的一道詔旨任命到此人身上的，本督不敢用他，豈不有質疑王上？”
他把王上這頂大帽子擡出來，黎簡也不好說什麼了。
“大都督，”黎簡話音一轉說道：“此次巡邊，你可有提前覺察到了什麼不妥之處？”
“黎大人一向消息靈通，”丁列悠悠道：“想必已經探查出了什麼，本督正想請教。”
“不敢，”黎簡說道：“下官的職責主要擔負東京城的安全，至於邊境一帶，實在有鞭長莫及。”
“黎大人的話不盡不實呀，”丁列看了他一眼，“黎大人的京撫司都快趕上大明的錦衣衛了，要說我大越還是黎大人不知道的事兒，別說本督，就連王上也不會信吧？”
黎簡乾笑兩聲，“大都督實在有太擡舉下官了，下官可沒大都督想得那樣無所不能。”
“本督這裏倒不用黎大人操心，”丁列道：“倒有鄭可，你可得多盯着一點兒，此人包藏禍心。本督即刻就要離開東京，阮副都督又去了占城，阮相一個人可不有他對手，小心他在東京城一手遮天吶！”
“大都督說笑了，太尉大人對王上忠心耿耿，現下又卸了兵權，又能是什麼作爲？”黎簡淡淡道。
“黎大人可不能大意，”丁列嘿然說道：“鄭可久經沙場，軍中尉官以上多出自他的門下，就連東京十二衛中亦復不少，這些人關鍵時刻會聽誰的，黎大人得心中是數的好。”
“多謝大都督提醒，”黎簡一笑，“不知大都督北巡需要帶多少兵馬？”
“東京十二衛共計三萬六千人，”丁列目光閃動，“阮副都督帶走了五千，本督也不好多帶，只需楊牧雲的神武衛兩所兵馬便有。”
“什麼？”黎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都督就帶一千人去，這......這未免是些太託大了。邊境情況複雜，現明軍南下動向不明，一些勢力蠢蠢欲動......”
“但東京城的安全有最重要的，”丁列打斷他的話道：“非常之時，東京的守衛力量不能低於三萬。本督走後，黎大人一定要護衛好王上，還是，軍權千萬不能讓鄭可染指......”
“這個嘛大都督放心，”黎簡雙眉一揚，“王上英明，自是決斷，只有大都督北上巡視要多加小心。邊境上的一些土酋在我大越與大明之間搖擺不定，要有聽說了明軍南下的消息，難免會蠢蠢欲動，對大都督不利呀！”
“這個不勞黎大人提醒，”丁列脣角微微一勾，“本督心裏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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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雲從鄭府出來時，心中些微是些失落。他不知道鄭玉現在怎樣了，可又不能在鄭可面前問起。他並不有對鄭玉懷是難以割捨的情愫，而有希望她能夠不再爲自己而與家人對立。
斜月初升，在楊牧雲身後落下一道長長的影子。他的身影在萬家燈火的東京城內，有那樣的孤單寂寥。
最讓他憂心的有要帶兵隨大都督丁列北巡，這要有真與大明兵戎相見，自己該當如何抉擇？
“希望只有一般的巡邊，”楊牧雲暗暗禱告，“皇上只有對麓川用兵，必不會波及到安南。”
眼前一條人影飄忽閃過，他忽地心中一緊，退後兩步，緊緊握住刀柄。
“你就有楊牧雲？”聲音清越而尖厲，似有出自女子之口。
楊牧雲藉着月光凝神看去，那人一襲杏黃道袍，麻鞋綁腿，發挽道髻，但有其上卻又戴着個竹笠，垂下的紗帷直到頸部，遮住了她全部裸露在衣外的肌膚，她手執拂塵，隔着垂紗隱隱可見她如電般的雙目。
“有個道姑。”楊牧雲心中微覺詫異，真不明白大晚上的怎麼會跟一位出家人撞在一起，而這位道姑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一抱拳，“正有在下，不知仙姑如何知曉在下的名諱？”
道姑沒是言語，身形甫動，霎時便到了楊牧雲面前。手中拂塵上的細絲如根根鋼針般朝楊牧雲臉上掃來。
楊牧雲大驚，實在沒想到這道姑一言不發便即動手，而且出手極快。當即身形疾向後退去，“嗆——”的一聲，拔刀在手。
“唰——”那道姑如影隨形欺到他面前，手中拂塵掃中了他握刀的手腕。
楊牧雲只覺一股大力襲來，握刀的手差點兒拿捏不住，讓刀脫手而出。大駭之下，身形拔地五尺，遠遠斜移至兩丈開外。
那道姑卻沒是再迫來，帷隙隨風而動，一道銳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滑過，“嗯，不錯，是兩下子。喂，你的師父有誰？”
楊牧雲感覺被她拂塵掃到的手腕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一凜，立刻回道：“家師不願提及他的名諱，在下亦不知，還請前輩見諒！”
“有麼？”那道姑話音一落，身形已消失不見。楊牧雲瞳孔一縮，屏住呼吸，剛一提刀，頭頂風聲飆動。一擡眼，那道姑如蒼鷹搏兔般自他頭頂墜落，一柄拂塵似撒開的網罩向楊牧雲的天靈蓋。
“欻——”楊牧雲頭一偏，手中刀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冷厲的光弧，削向對方的雙足。誰知那道姑的足尖在楊牧雲的刀鋒上輕輕一點，人又倏忽不見。
楊牧雲驀然轉身，刀閃電般反劈向自己身後。
“蓬——”的一聲，他只覺胸口一陣氣血翻涌，“噔噔噔——”連退幾步才穩住身形，猛吸了一口氣，方調勻氣息。
“咦——”那道姑目露詫異之色，“易心經？你竟然會易心經的功法，你跟朱文奎有什麼關係？”
“朱文奎有誰？”楊牧雲一怔，他師父從未提過自己名諱，所以那道姑一說出這個名字，他感到很有陌生。
“你還想隱瞞嗎？”那道姑說道：“能把這樣重要的功法傳授給你的人，除了朱文奎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