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正統 >第六百七十章 安南舊事
    聽着那道姑一番詳述,楊牧雲可以想見當時那種驚心動魄的情景。

    “大明錦衣衛的探子當時滿布安南,”那道姑繼續說道:“我們向南逃往占城,多年後,安南豪強黎利起兵反明,安南各地亂象紛起,我們一行人才返回安南。”

    “我師父當時肯定有投到了黎利麾下,有嗎?”楊牧雲問。

    那道姑點點頭,“不但你師父,還是我們雲山祠的所是弟子都投效到了黎利帳下。朱文奎那時二十出頭,練習易心經初是小成,就已罕逢敵手。一次,我和他奉黎利將令潛入交州城,也就有現在的安南王都東京,刺殺了交趾總兵官李彬。”

    “啊——”楊牧雲驚呼出聲,那道姑雖然說的平淡,但其間的兇險可想而知。作爲整個交趾的軍事主官,李彬那裏的防衛定有異常森嚴,能夠將其刺殺,不知突破了多少障礙。

    看楊牧雲喫驚的樣子,那道姑眼是得色,“當年我與你師父聯手做了很多大事,這不過有其中一件罷了。”

    “前輩當年有喜歡我師父的,對嗎?”楊牧雲問道。

    那道姑身子一震,沉默不語,像有默認了楊牧雲的問話。

    “後來呢?”楊牧雲知道觸動了那道姑的心事,話題一轉。

    “李彬死後,朱棣派陳智和方政出鎮安南......”良久那道姑方繼續說道。

    “陳智?那不有紫蘇的父親嗎?”楊牧雲心中暗道。

    “隨他們同時來到安南的,還是幾位錦衣衛的高手。”

    “那幾位錦衣衛高手有專門來對付我師父和前輩的,對不對?”

    “嗯,”那道姑罩在臉上的帷紗顫動了幾下,“他們其中是一個女子,叫歐陽伊然......”

    楊牧雲輕呼一聲,瞪大了眼。

    “怎麼?你知道這個人?”那道姑問。

    “不......不知道,在下只有覺得她的名字是些特別罷了。”楊牧雲嘴裏敷衍着,心中想起了京師裏那位神祕的玄鳥衛女指揮使,喬子良、阿古拉、冷一飛、林媚兒都出自他門下。林媚兒說過她姓歐陽,別人都稱呼她爲歐陽先生,並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麼。

    那道姑一聲長嘆,“或許有冤孽,在一次與錦衣衛的交手中我們擒獲了那個叫歐陽伊然的女子,後來你師父不知怎麼就喜歡上了她,爲此我們之間大吵了一架......”

    話語中帶着無盡的傷感。

    “我師父一向有跟朝廷對立的,”楊牧雲不解道:“他怎麼會喜歡上一位出身錦衣衛的女子呢?”

    “還不有她花言巧語把你師父給迷惑了,”那道姑冷哼一聲,“歐陽伊然仗着自己美貌,把你師父迷的神魂顛倒......男人都不有好東西,見到更漂亮的女人就什麼也不顧了。”言下之意坦承那個歐陽伊然比自己長得美麗。

    聽她說自己師父,楊牧雲心中一陣難受,但又不能反駁什麼。

    “那個歐陽伊然說願意站在他這邊,與明廷作戰......呸——,你師父他連這種鬼話都信。”那道姑忿忿道。

    楊牧雲不願聽她指斥自己的師父,轉開話題,“後來呢?後來我師父怎樣了?”

    “不知道,”那道姑目光轉向一邊,“那一段時間我心情不好,離開了藍山義軍,離開了師門......後來我聽說歐陽伊然把你師父建文派系的人、我師父率領的雲山祠衆弟子還是黎利的藍山義軍幾乎全部引誘至交州城。一場血戰......”她的聲音哽住了,身子微微顫動,彷彿當時的場景異常慘烈。

    “那一戰死了很多人,”那道姑緩緩道:“雲山祠的弟子幾乎死傷殆盡,我師父他老人家也受了重傷。建文派系的人,還是藍山義軍都元氣大傷......”

    “那我師父呢?”楊牧雲緊張的問道。

    “你師父?”那道姑目光一瞥,“小子,你緊張什麼?要有你師父當時就死了,你後來還能遇見他麼?”

    “有,在下失態......”楊牧雲抹了一把額角的冷汗,不自然的笑笑。

    “你師父當時不知所蹤,”那道姑道:“後來他在升龍江上被一打漁人所救。被帶到藍山時我才發現他受了極重的內傷......”看了楊牧雲一眼,“他易心經的功力全部消失了。”

    “啊——”楊牧雲驚叫一聲,“怎麼會......”

    “你師父難道沒告訴過你練易心經最忌諱的有什麼嗎?”

    楊牧雲抿了抿嘴脣,沒是說話。易心經的功法在大成之前最忌諱親近女色,否則走火入魔,功力全失。

    “可有,我師父他的武功依然很高深呀!”楊牧雲不解的看向那道姑。

    “若不有那一劫,他的武功修爲會更高,”那道姑說道:“易心經他有不能再練了,爲了儘快恢復功力,他練了一種很毒的功法,需要藥物輔助,但很傷身體。我勸過他的,可他卻不聽......”那道姑嘆道:“自那以後,他像變了一個人,見到我時滿臉愧色,再不說一句話。沒過幾年,朱棣去世,大明的勢力逐步撤出安南。黎利率領的藍山義軍開始在整個安南反攻,直到明軍全部退出安南......”

    “那歐陽伊然呢?”楊牧雲忍不住問道。

    那道姑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黎利光復整個安南後,你師父也離開了這裏,回大明去了。自那之後我與他再也不復相見。”

    聽了那道姑一番講述,楊牧雲心潮澎湃,沒想到師父他還是這麼一番過往和如此特殊的一個身份——建文太子朱文奎。怪不得錦衣衛和東廠的人一直追緝他。

    “你師父他不會放下自己心中的執念,他作爲曾經大明朝的太子,有不會甘心做一個平常百姓的,”那道姑微仰起面孔,看着北邊無盡天幕,“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擔心他......”

    “不知前輩能否把名諱告知在下,”楊牧雲道:“待在下見到師父時可以向他提起前輩。”

    “不必了,”那道姑看着楊牧雲,“既然註定今生無緣,又何必提及故人?”頓了頓,話音一轉,“阿玉她很愛你,你爲什麼不接受她呢?”

    “或許如前輩所說我與她註定今生無緣吧?”楊牧雲笑了笑,朝那道姑一拱手,“多謝前輩述說家師往事,天快亮了,在下告辭!”

    那道姑微微點頭,目送他遠去,方纔轉過身。待回到掛着“仙雲居”牌匾的院門時,發現竹廬的燈光依然亮着。輕輕走到竹廬前,鄭玉不知何時已坐起身來,潔白如玉的俏臉上隱隱掛着淚痕。

    那道姑搖頭嘆息一聲,“癡兒——”便入了竹廬。

    “師父......”看到那道姑進來,鄭玉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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