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正統 >第七百四十四章 景靈宮內
    他稚嫩的手臂肆無忌憚的拍打在澄淨的湖面上,揚起浪花朵朵。最後,黎思誠乾脆脫去全身骯髒不堪的衣衫,鑽入水中。

    吳氏玉瑤看着兒子異常歡快的樣子,抿了抿嘴脣,很矜持的走到湖邊,伸出雙手,捧起一抔清水慢慢啜飲起來。

    “娘娘,”楊牧雲在一旁說道:“你也可以下去洗一洗的。”

    吳氏玉瑤俏臉一紅,還未說話,就見他遠遠走了開去,知是要回避自己。

    直到再看不見時,吳氏玉瑤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兒子已游到遠處嬉戲,而那頭大白象,講長長的鼻子探入水中,吸飽了水,然後揚起來,像噴泉一樣灑在背上滿是泥污的地方。

    吳氏玉瑤頓時感覺身上有些癢癢的,在宮中的時候,她每天都是要泡澡的。回到家鄉董滂社,也依然如故。而現在夏日的叢林中惶惶行走了一天,身上的衣衫早已汗溼,再看到清涼的湖水,如何能不產生在其中沐浴的衝動?

    日已西斜,她緩緩的解開衣衫,露出裏面潔白的軀體。她的身軀並不因爲生育過孩子而顯得有絲毫臃腫,仍然纖細動人,也正是因爲如此,在見到阮露之前,黎元龍會經常去她那裏留宿。而現如今......吳氏玉瑤一想到這兒,臉色便有些黯然,曾經仰仗的男人再也不會出現自己面前了。以後該怎麼辦呢?湖水淹沒了她的軀體,冷靜之下,她不得不考慮以後的事。把持國政的阮氏英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她們母子今後的日子要在逃亡中度過嗎?她擡起臉,看着逐漸暗下來的天色,眼中充滿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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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元龍的靈柩暫時停放在景靈宮中,阮氏英和黎邦基一身縞素跪在靈前,在她們的下首,是裴氏萱和黎克昌。

    外面天色暗了下來,莊敬吩咐宮人掌燈。黎元龍崩逝後,宮內的大總管就換成了阮氏英的貼身太監莊敬。

    “你們都下去吧,”阮氏英將一沓金箔丟進火盆裏,對裴氏萱母子還有其她的嬪妃說道:“明日早些過來侍候。”

    “是,太后。”衆妃嬪垂首應道。新王繼位,阮王后自然就升級成爲阮太后。

    ......

    她們都下去後,景靈宮內就剩下了阮氏英和黎邦基兩人。

    一沓金箔在火盆裏不一會兒就化爲了灰燼,升起的青煙經久不散。

    “王上,”阮氏英瞥了兒子一眼說道:“你今天面見大臣的時候應該拿出你的威嚴來,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是王了。”

    “是,母后......不,太后。”黎邦基顯然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還不習慣。

    阮氏英輕輕嘆了口氣,“你也不用害怕,由本宮和相國在你身邊,誰都不會小視你的。”

    “嗯,”黎邦基咬了咬嘴脣說道:“太后,我......哦不,孤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該怎樣與那些大臣說。”

    阮氏英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跟他們有什麼好說的,記住,不管那些大臣如何說,你只需回答知道了就行了。反正他們都會上書啓,由本宮和相國批覆他們不就成了?”

    “......”黎邦基垂下頭去。

    見兒子默然不語,阮氏英輕撫着他的肩膀說道:“王上,你年紀還小,治國理政還需跟人多加學習,等你大了,本宮和相國就會把權力全部歸還與你。”

    正在這時,莊敬走了過來,看了黎邦基一眼向阮氏英躬身道:“太后娘娘......”

    阮氏英微擡雙目,淡淡道:“有什麼事在王上面前但講無妨。”

    “是,太后娘娘,”莊敬壓低聲音說道:“老奴去了一趟京撫司大獄,那個阮露哭喊着說冤枉,苦苦哀求要見太后娘娘一面......”

    阮氏英嘴角一撇,“先王是死在她的房中的,她難辭其咎,還說什麼冤枉?”

    “她一口咬定先王是被人暗中所刺殺,與她沒有半分干係,”莊敬說道:“要太后娘娘幫她洗脫冤情。”

    阮氏英嗤的一聲冷笑,“這些話讓她跟別人說去,扯着本宮做什麼?黎簡怎麼說?”

    莊敬躊躇了一下,“黎大人說案發現場疑點重重,阮露說她見到先王之前他就已經死了......”放緩了聲音,“先王被人割斷咽喉的手法十分老道,是一武功高手所爲。阮露一介弱不禁風的女子,根本不會武功。”

    “不會武功便可以洗脫嫌疑嗎?”阮氏英道:“他們不會指使別人去做嗎?”

    “老奴也是這樣說的,”莊敬道:“可黎簡說要是殺手受他們家指使,怎會選擇在自家莊園中?這不是徒然惹禍上身嗎?”

    “黎簡什麼意思?要替阮廌他們一家脫罪嗎?”阮氏英不悅的道:“這也容易解釋,阮露最初不過是阮廌身邊的一個侍婢,由於跟阮廌發生了不清不楚的關係,又不被其夫人所容,轉而拜阮廌爲父......哼,養女,不過是糊弄外人罷了。要早知那個女人如此齷齪不堪,本宮決不容許她接近先王。也就不會......”說着抽泣了幾聲,恨恨道:“阮廌的侍妾阮露轉而侍候先王,阮廌心中不忿,買通殺手刺殺先王於自家莊園浴室,如此大逆不道,難道還需懷疑什麼嗎?”

    “是,太后娘娘說的極是。”莊敬附和道。

    阮氏英橫了他一眼,“你去告訴黎簡,先王是在阮廌家中被殺的,這已是定案,不需他從中懷疑什麼。他所要做的是看押好一干人犯,於十六日一到便行斬首。”

    “是,”莊敬遲疑了片刻又道:“太后娘娘,那個阮露還對老奴說是您讓她親近先王的,這個時候可不能丟下她不管。”

    “這個賤婢,”阮氏英柳眉一豎,“到這個時候還要攀誣本宮,去,把她的舌頭給本宮割了。”

    “太后娘娘息怒,”莊敬安慰她道:“一個快死的人,您不必對她發那麼大的火,要讓她不能開口亂說,那還不簡單嗎?”

    “好,這件事本宮就交給你去辦,”阮氏英目光一轉,“楊氏賁和黎宜民,還有吳氏玉瑤與黎思誠,現在都應該上路了吧?”

    “從日子上算,傳旨的王使估計都到了,”莊敬說道:“如果快的話,用不了三日,他們就會都來到東京的。”

    阮氏英的眸子一眯,將一沓金箔丟進火盆裏,悠悠說了句,“來得好,來了本宮也就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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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城外,升龍江北一座隆起的高山上,一位面帶病色的青年正遙望着江對岸的東京城。

    一陣江風吹來,他忍不住咳嗽幾聲。他身後一位相貌精悍的人物上前爲他披上了一件大氅,開口勸道:“殿下,起風了,我們回車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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