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正統 >第六十五章 金禪作法
    甘霖寺的山門前,香客如織,熙來攘往,依然一片熱鬧景象。賀東循緊鎖眉頭,亦步亦趨地跟在楊牧雲身邊。

    “賀兄,放輕鬆一些,你如果這個表情進去,寺裏的和尚還以爲你是來找他們收賬的。”楊牧雲想逗他開心一些。

    “楊大......不,是楊賢弟,待會兒我們怎麼去見這位大師呢”賀東循依然愁眉不展。

    “賀兄上任不過一月,淮安識得你的人應該不多,而我來自南都,更無幾人知道我的來歷。”楊牧雲沉吟道。“亮出官身,固然不妥。但如以平常身份去求見的話,恐怕不容易見到這位大師。”

    兩人說着話,不覺來到甘霖寺的山門前。山門前停着一輛華麗的馬車,楊牧雲眼睛一亮:“這不是姚碧晨所乘坐的馬車麼竟然停在這裏,難道她又拉着夢楠來找金禪大師了”

    “楊賢弟,怎麼了”見他表情有異,賀東循忍不住問道。

    “哦。沒什麼。”楊牧雲心念電轉,思索着跟他走進了山門。山門兩側塑有兩尊金剛力士像,形貌雄偉,怒目相向,手持金剛杵以鎮懾妖魔鬼怪。左邊的力士怒目張口,右邊的力士怒顏閉脣。

    “賀兄,我覺得我們就像這兩位力士,來這裏鎮妖伏魔來了。”楊牧雲打趣道。

    穿過天王殿和大雄寶殿,兩人向寺後的一片禪房行去。

    方丈室前仍舊排着長長的隊伍,楊牧雲並未停下腳步,和賀東循越過長長的隊伍,徑直朝裏走去。

    “阿彌陀佛”在走到方丈室內院的院門前時,一位大約三十多歲,方臉細眼,高鼻髭鬚的棕衣僧人口宣佛號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不知兩位施主意欲何往”

    “當然是去拜訪方丈大師。”楊牧雲雙手合十回道。

    “這些施主都是來拜訪方丈大師的,”棕衣僧人一指排着長長的隊伍,語氣平和地說道:“施主對他們視而不見,徑直越過他們,不覺對他們不公麼”

    一般人聽了這話一定臉紅過耳,然後訕訕地退下。可楊牧雲例外。

    他上前一步低聲道:“大師說得甚是,不過在下昨日剛捐了一千兩銀子的香油錢,今日再次登門就如此見外,恐怕佛祖面上也不好看。”

    “施主說笑了,昨日捐贈一千兩銀子的是一位女施主,”棕衣僧人似乎覺得他的謊話很拙劣,要一揭到底,“那位女施主現正在方丈那裏聆聽佛法,施主要不要見見。”說完目光平靜的等待着這兩人赧然而退。

    楊牧雲臉上一笑,故作神祕地說道:“實不相瞞,那位女施主便是在下的妻子。”

    “佛曰:沙門行道,無如磨牛,身雖行道,心道不行,心道若行,何用行道。”白鬚白髮,寶相莊嚴的金禪大師正坐在方丈室的禪牀上諄諄而言。

    “還請大師指點。”周夢楠雙手合十,坐在一面青花繡墩上玉容恬淡地問道。姚碧晨與素月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

    “有一位僧人,想要成佛,因此在夏天的每個晚上都赤身裸體地坐臥在山邊,口中唸佛,讓蚊蟲叮咬自身以作捨身之效,來達到專心求佛的目的。佛祖欲驗其真僞,就變化成一隻老虎,咆哮着來到山邊,要他捨身讓自己喫掉。那位僧人忙一躍而起,大叫道:今晚撞見你這個大俗客,小僧是無論如何舍不起這個身了”金禪大師用一個詼諧的故事闡釋了這句佛偈。

    “噗嗤”姚碧晨與素月都被大師的語言逗笑了。

    “弟子明白大師的意思了,大師是說修道之人重在心誠,而不在磨牛的表面功夫。”周夢楠神色平靜地迴應道。

    “善哉。女檀越心有慧根,如入空門,受佛法浸潤,必成一代智者。”金禪大師眼中露出一絲嘉許之色。

    “弟子已爲人婦,塵緣難斷。如有來世,當再續佛緣吧”周夢楠靜靜的說道。

    這時一名棕衣僧人匆匆來到禪房,俯身在金禪大師耳旁低語幾句。金禪大師點點頭,雪白的長眉微微顫了顫,對着周夢楠說道:“女檀越說到塵緣,塵緣便來了。”

    “兩位施主請跟我來”棕衣僧人對楊牧雲和賀東循說道,正欲轉身頭前帶路。

    “請問師傅法號”楊牧雲對他產生了興趣。

    “貧僧廣幻,是大師座下首席大弟子。”棕衣僧人說道。

    ......

    “老爺”,“楊大人”,見楊牧雲走進禪房,素月和姚碧晨忙起身向他打招呼。

    “相公”周夢楠盈盈而立,對着他淡淡一笑。

    楊牧雲對她們點頭致意,轉身對金禪大師施禮道:“這位想必就是金禪大師了,下官錦衣衛南鎮撫司百戶楊牧雲,久仰大師大名。”一側身,介紹道:“這位是淮安府新上任的推官賀東循賀大人,也對大師十分仰慕,特來跟下官一起來拜見大師。”賀東循拱了拱手,一臉木然。

    “兩位大人來到敝寺,老衲行動不便,未曾遠迎,還望恕罪”說罷微微欠身,讓小沙彌搬來兩個繡墩,請兩人坐了。

    楊牧雲見金禪大師慈眉善目,鬚髮皆白,身披一件大紅袈裟坐在禪牀上,倒真有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樣。正欲再拱手說上幾句,只見廣幻和尚又匆匆進來,來到金禪大師身邊不知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金禪大師長眉一軒,面色凝重,點了點頭。

    “大師如若有事,我等改日再來拜訪。”楊牧雲朗聲說道。

    “無妨。”金禪大師臉上皺紋微微一動,“有一施主生命垂危,要來找老衲施救,佛門弟子,救死扶傷,應有之義,沒什麼好避忌的。”

    ......

    來人被人用擔架擡進了禪房中,擔架上的人是個約摸四十歲的中年漢子,雙目緊閉,臉色呈醬紫色,口鼻中出的氣息多,進的氣息少,眼看快要不行了。旁邊一箇中年女子是他妻子,只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我丈夫本來就患有哮喘病,今日與人口角,一時氣急攻心,當場暈厥,還請大師救我丈夫性命。”

    “女檀越不必心急,先讓老衲仔細察看一番。”金禪大師緩步上前,一挽袍袖,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大手,掀開那漢子的眼皮,見他眼中瞳孔逐漸變大,顯是已到彌留之際。

    金禪大師不住搖頭,“這位施主氣息微弱,心脈衰竭,老衲縱有好生之德,恐也回天乏術。”看齊小說 .k7k7

    “大師”中年女子跪倒在地,連連叩頭,“無論如何,請大師救小女子丈夫一命,小女子願傾家蕩產,爲奴爲婢,也要報答大師。”

    中年女子旁邊有一男一女,女孩大概十四五歲,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男孩只有十二三歲。想是這中年女子的一雙兒女,只見他們也哭哭啼啼地跪了下來,扯住金禪大師地僧袍,求他救擔架上爹爹地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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