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很寬闊,也很筆直,沒有分叉。所以何雨荼一眼就看見了他們的目的地一所學院。如果現在何雨荼能俯瞰這座城池的話,她就能看見這座城池二分之一的空間都被這所學院佔據了。而且這所學院就在這座城池的中央,這座城池有四條幹道,分別位於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道路都是筆直的,直達學院。城池特別的規整,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座城池的建造者也許是個強迫症患者,還是晚期的那種。可能是被人圍觀的感覺太差了,大家走的很快,而且可能也有這座城池並不大的緣故在裏面。到了學院門口,何雨荼擡頭看了一眼門匾,果不其然,是兩個完全不認識的字,倒不是何雨荼見識少,而是這裏的文字和藍星上的所有的文字都不一樣。不過,這四個字的前兩個字和這座城池的前兩個字是一樣的,何雨荼猜測可能是天峯兩個字。學院門口也是兩個守衛,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起碼看上去是這樣沒錯。兩個守衛也很恭敬的像三人問好,然後側身讓開放行。這次是恭長老領着那五千多人先進學院。何雨荼看着那五千多人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淡淡的惆悵。隊伍在慢慢往前移動,何雨荼猛的驚醒。她自嘲一笑,自己前途尚未可知,又有什麼資格爲別人操心呢。這可真是鹹喫蘿蔔淡操心。何雨荼斂了斂心神,跟着隊伍往前。他們進了學院後,被老者帶着往左走,與剛剛那些往右側走的人分道揚鑣。隊伍又走了一刻鐘的時間才慢慢停下,何雨荼的視線早就被前面聳立的兩根白玉石柱吸引,無他,蓋因這兩根白玉柱子的外觀和何雨荼他們在鏡中世界見到的那兩根一模一樣,只是這兩根柱子比之前見過的高很多而已。何雨荼看了看周圍,她覺着這兩根柱子可能是這個學院最高的建築了。看看周圍,何雨荼發現這裏除了兩根柱子,什麼也沒有,再想想之前老者說的內門試煉,所以說,還得再轉送一次果然,老者和壯漢站到白柱子中間,老者拿出個圓形的東西,看着不像是何雨荼他們見過的那面鏡子。老者拿出這個可能是鑰匙之類的東西,把它拋向柱子中間。這個鑰匙慢慢透過一層看不見的膜,消失在了何雨荼他們面前,接着本來空無一物的白柱子之間出現了白玉臺階,憑空而上,不知道要到達什麼地方。看着這個望不見盡頭的臺階,何雨荼小小的鬆了一口氣,這個東西她知道。在藍星的仙俠小說裏必不可少的登仙路,爬到頂纔是及格,這個梗都要被用爛了,但是現在何雨荼面前就有這麼個真實存在的“登仙路”。何雨荼暗搓搓的想,藍星上的作者真是個神奇的羣體。老者見到臺階,轉頭看向下面等着的這些未成年,面無表情道:“攀頂者即爲合格,入內門,當然上等資質不算在內。開始吧。”何雨荼他們沒有遲疑,一個接一個的走上臺階。何雨荼剛剛踏上第一層臺階就發現前前後後都沒有人,按理說她跟前面的人幾乎是前腳貼後腳的進來的,前面的人哪怕是用跑的速度也不至於這麼快,而且周圍又沒有岔路,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障眼法了何雨荼心裏暗自琢磨,面上平靜無波,腳步也沒停。按照仙俠小說裏的一貫套路,現在應該有一些大佬正在暗中觀察他們的表現。所以要表現好一點,哪怕登不上所謂的頂。關於這點猜測,何雨荼之前已經告訴另外三個人了。何雨荼不知道的是,還真的被她猜中了,或者說真的被藍星上的小說作者搞對了梗,眼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看着,其中就有一直給他們領路的老者。“林長老,你和他們相處了這麼久,可有發現什麼好苗子”大殿中的一個和林長老穿着相似,年齡相近的老者轉頭看向林長老,笑着問道。林長老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一拂衣袖,他們面前的水鏡就發生了變化,原本水鏡裏的是一個水金雙靈根的男孩,現在水鏡被分割成八個小畫面,裏面有八個人,兩女三男,何雨荼毅然在列“這幾個不錯。”老者言簡意賅。“哦”先前問話的老者聞言挑挑眉,再次看了看這幾個人,突然嗤笑一聲道:“七個單靈根,一個雙靈根,你難道是覺得這裏面就有能挑大樑的人”說完老者再一拂袖,讓水鏡恢復到隨機的狀態,竟是看也不看林長老選出來的八個人。林長老也不在意,閉目養神。這個挑刺的老者叫丁騰,和林長老所在陣營不同,雖然他們都是天峯宗的內門長老,但是天峯宗畢竟是合午大陸屈指可數的大宗派,內裏派系複雜。林長老和這個丁騰就是兩個派別的人,林長老比較親近地球,但是丁騰他們並不是這樣。天峯宗宗主下令在地球上選擇弟子遭到了丁騰一派的強烈反對,要不是宗主在天峯宗擁有極大的話語權,而且大部分的太上長老也支持這一決定,何雨荼他們壓根兒就沒有這個修仙的機緣。其實會有反對派也是正常的,一個宗門,或者說一個世界的資源就這麼多,能參與分配的人越多,分配得到的東西就越少。丁騰他們的利益受到了侵害,自然就會敵視這些侵害他們利益的人。不屑一顧的態度是再自然不顧的了。大殿中一個坐在邊上的看上去極其年輕,面容姣好的白衣女子,對大殿裏的針鋒相對如無所覺,她饒有興趣的看着水鏡裏的人,似笑非笑道:“這臺階可不是這麼好爬的。”何雨荼聽不到女子的聲音,但她對女子的話已經深有感觸了。從離開那個世界到現在,不知道經歷了多長時間,何雨荼他們一口飯也沒喫,當時他們也不餓。可是現在,就在何雨荼都要忘記自己需要喫飯的時候,她餓了。飢餓感層層遞進,隨之而來的還有虛弱乏力的感覺。何雨荼看着面前幾乎看不見頂的臺階,覺得自己可能要給自己點一首涼涼了。何雨荼咬咬牙,繼續往上爬,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輕言放棄。其他人和何雨荼是一樣的處境,有些意志不堅定的人已經坐在原地,不想動彈了,甚至還有一個十二歲的男生衝着空氣大喊:“我放棄,放我出去。”丁騰作爲這一次的負責人之一,聽到了這聲叫喊,冷哼一聲:“廢物”語畢,手一揮,把那個男孩踢出祕境。之後,陸陸續續有人被踢出祕境,大部分都是極小的孩子。畢竟年紀越小,意志力越薄弱。倒是辛涵暢意外的堅持了下來。其實這個試煉祕境內有玄機。每個人的臺階數量是不一樣的,天賦越高臺階越少,年齡越小,臺階也越小。看上去不窮無盡的臺階也只是看上去而已,這只是個小小的障眼法。天峯宗設置這樣一個試煉祕境是爲了篩選出能把宗門發揚光大的後繼者,而不是爲難人。雖然不容易,但是不代表不可能。何雨荼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餓的眼花頭暈了,她眼前已經有重影了,而且她的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你可是單靈根啊,上等天賦,哪怕沒通過試煉你也能進入內門。停下吧,你太累了,放棄吧......何雨荼的眼神開始渙散,步伐放慢,她好想順從自己的內心。何雨荼的步伐提的低了,撞上了那階臺階,踉蹌一下,猛地一驚。不對這不是她的想法是誰何雨荼停下腳步,警惕的朝周圍張望了一下。沒有看見人,何雨荼思考,這個祕境裏應該有古怪。何雨荼穩穩心神,擡頭向上看,她驚喜的發現眼前的臺階似乎不再是無窮無盡了,她貌似看見頭了有了這一遭,何雨荼雖然欣喜於目的地就在眼前,但是向前的同時也沒有放送警惕,要不是自己運氣好,剛剛被臺階絆了一跤,可就着道了。大殿裏,坐在林長老邊上的一位老者看着水鏡裏的何雨荼,笑呵呵的說了一聲:“這女娃娃運氣不錯啊。”丁騰冷笑一聲:“運氣而已。”老者毫不在意,笑着說:“丁長老這麼說就不對了,大家都知道,在這裏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丁騰冷哼一聲,閉上眼不再多說。終於爬上來了。何雨荼踩上最後一個臺階,長舒一口氣。她在心裏默默嘆息一聲,也不知道祝餘他們怎麼樣了。何雨荼被守在臺階邊上的人帶到大殿內。進入大殿後,何雨荼發現大殿除了她還有十一個人,包括坐在上位的九人,站在大殿中央的兩人。這兩人一看就知道是和何雨荼一樣的參加試煉的人,但是何雨荼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有在隊伍裏見過這兩個人。所以,他們是打哪兒來哪怕思緒翻江倒海,何雨荼面上依舊平靜無波。她在別人的引領之下,向坐着的九人行了一禮。臺上九人三女六男,除了那位林長老,何雨荼一個都不認識。所以,行完禮後,何雨荼學着旁邊兩人,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她看見了半空中的水鏡,自然也看見了裏面的人,她心中凜然,自己一行人在裏面的一舉一動都在這大殿里人的注視之下。何雨荼馬上回想自己在試煉裏有沒有什麼不妥的舉措,想了想,除了差點摔跤以外,確實沒有什麼其他不妥的行爲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大殿上坐着的人看的有趣,笑而不語。何雨荼發現水鏡裏的人有很大一部分自己都不認識,何雨荼猜測這些沒見過的人應該都是合午大陸裏本土的人吧。事實上,何雨荼又猜對了。參加內門試煉的人除了一部分是藍星的人,另一部分就是合午大陸本土的人了。這一個月是天峯宗招收弟子的月份,內門試煉三天一開,這些本土的人在何雨荼他們前面進的祕境,並沒有和何雨荼他們直接碰面。時間在慢慢過去,何雨荼在水鏡裏看見了祝餘,看見了辛涵暢,看見了沈榮雅,他們的處境都很艱難,何雨荼覺得結果可能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美好。祕境裏的人在減少,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最讓何雨荼心驚肉跳的是,有一次大殿上的長老一次性直接移除百來號人,其中大半都是來自藍星的人。何雨荼也感覺出來了,藍星上的人普遍意志力都沒有合午大陸本土的人意志力強。何雨荼看着水鏡裏一閃而過的祝餘的狼狽樣子,擔憂之情越來越濃。你可要爭氣啊可被寄予厚望的祝餘現在在祕境裏比何雨荼當時狼狽的多。不知道爲什麼,祝餘和何雨荼一樣是單靈根,但是祝餘的臺階比何雨荼要多。而且當祝餘走到後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他覺得身子越來越重,這種沉重不是身體疲憊導致的沉重,而是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壓着他。走了沒幾步,祝餘就覺得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汗液順着額角流進衣襟,祝餘每時每刻都有一種自己下一刻就要被這股壓力壓趴下了祝餘咬牙,他就不信了,自己一個堂堂單靈根連個臺階都登不上去就算壓趴下,老子爬也要爬上去“咦”那個看似只有二十幾歲的女子看着水鏡裏一閃而過的祝餘,一拂袖讓水鏡停了下來,饒有興趣的看着裏頭的祝餘,笑着看向另外八個人,道:“你們誰偷偷給他增加難度了”何雨荼瞪大雙眼,什麼還有這種操作的嗎“我。”一個坐的比較靠近中央位置的男人開口道。何雨荼猛地擡頭,看向那個男人。不僅僅是何雨荼,大殿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這個人。眼裏或多或少都帶着些疑惑。很奇怪,這明明是一個存在感很強的人,但是在他出聲前,何雨荼的視線很少停留在他身上。有古怪他看上去三四十歲的樣子,面容冷峻,周身透着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肅殺感,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背後還揹着一把長劍這個男人是天峯宗的劍長老徐峙,是個劍修,實力極強,在天峯宗的地位也很是不同。此外,這人還是天峯宗一位少有的獨行俠,沒有依附任何派別,此外劍修向來比同等級的其他修士強大,越級挑戰更是常有的事,因此兩邊的人對他也多是討好,不敢加以得罪。“劍長老這是”女子面對眼前的這個人不敢再如剛纔那樣嬉笑,坐正,但還是難掩好奇,疑惑的問道。不怪女子好奇,偷偷給人增加難度這種事情,還真不是劍長老這人能做得出來的。在座的人和徐峙認識多年,知道徐峙是個再正直不過的人,嫉惡如仇、除惡務盡這兩個詞天生就是拿來形容他的,爲難一個小輩這種事情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啊。“可是他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一直沒有出聲的林長老,看向徐峙,嚴肅的問道。徐峙搖搖頭,淡然道:“天賦尚可,測試一番,若過,可爲記名弟子。”女子怔了一下,搖頭失笑道:“這小子,運氣好的讓我都有點嫉妒了呢。”何雨荼原本以爲祝餘是被刁難了,還有些生氣,現在得知這小子可能要走大運了,頓時鬆了半口氣。另外半口,得等到祝餘成功上來了才能鬆掉。何雨荼在心裏想這臭小子今天爬也要給她爬上來,要是爬不上來,自己就揍死他不得不說兩姐弟的腦路回在某個不可知的拐角又連上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