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荼和太史以也沒有聊上多久,太史以聽到江雲約和梁鈞在討論一個劍道問題,他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實在是心癢難耐,就跑過去和他們二人交談起來。何雨荼倒是不生氣,劍修都是這樣的,專注又瘋狂,祝餘身上就有這樣的特性。想到祝餘,何雨荼下意識又往萬劍冢的方向看了一眼,依然沒有什麼動靜。現在離祝餘進入萬劍宗已經過去半天的時間了,她不着急,就是有點擔心他在裏面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她倒是想問江雲約一點關於萬劍冢內的消息,但是她又害怕那些消息是劍宗不外傳的祕密,自己堂而皇之的問了,萬一江雲約不能回答,這不是讓他爲難嗎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會願意一直給他添麻煩呢問不出口,何雨荼就只能暗自擔憂。她又非常擅長表情管理,即便有弟子來和她聊天,她也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悠閒態度,讓人一點看不出她的心裏想法,唯一能憑藉多年生活在一起的那點子經驗的祝餘正是擔憂的對象,誰都不知道,即便不是誰都不在乎。江雲約、太史以、梁鈞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眼睛,轉頭看向萬劍冢的方向。在三人之後,三十個弟子和何雨荼相繼看過去。“怎麼了這是”一個弟子疑惑的問道。太史以轉頭看向何雨荼,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要出來了”何雨荼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之前,太史以和她聊天時候,曾經告訴過她,不論是死是活,萬劍冢最後都一定會把人傳送出來的。萬劍冢內只留劍,不留人。“......”雖然何雨荼知道太史以是想安慰一下自己,安撫一下她緊張的情緒,但是他這個說法,何雨荼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有被安撫到。像是看出了何雨荼實在是笑的勉強,一旁的梁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強行把太史以拉過去討論一個劍修平時到底該怎麼訓練的話題上去,這纔沒讓何雨荼繼續緊張下去。現在萬劍冢有反應了,在場的三十幾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到底是能在劍道之路上完成質變,還是在半道折戟沉沙,就看這一遭了。萬劍冢被劍宗大能使了結界,外面的人只能看見一個坑洞,這坑洞和祝餘看見的萬劍冢的大小是一般大的,但是外面的人看不見坑洞內的長劍,只能看見一片漆黑和那個引人注意的石碑。之前祝餘是在坑洞邊緣消失的,但是現在出現異況的地方是那個挺立在坑洞中央不知到到底有多大的石碑。何雨荼一開始看見這個石碑的時候就覺得這石碑上的三個字紅的詭異,不是明亮的紅,也不是暗沉的紅,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它,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何雨荼的錯覺,她看着它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鼻尖隱隱有那麼一絲血腥味。她找不到味道的來源,但是在看見那猩紅的顏色的時候,又移不開眼。現在,石碑上的字跡在發亮,那猩紅之色似乎在流動,就像是人的血液一樣,緩慢的,週而復始的。何雨荼的臉色刷的一百,她悶哼一聲,覺得自己突然就陷入無邊無止的血紅的腥味之中,她非常厭惡這種味道,這是鮮血的味道。她知道自己現在可能陷入了某種幻境之中,她的世界現在是一片血紅,各種紅色,明亮的、暗沉的、輕薄的、厚重的,層層疊疊,撲面而來。突然,一股嗜血的慾望從何雨荼心底涌現,慾望直衝識海,下一秒幾乎就要讓何雨荼整個人沉淪其中。何雨荼心道不好,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股血紅的詭異氣息衝撞識海,就在識海被撞破之前,她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冰封殺意,只是這抹殺意是衝着那血紅而去的,再後來,何雨荼便人事不省了。江雲約小心翼翼的扶住何雨荼軟倒的身體,此時,還清醒站立的便只有江雲約、太史以和梁鈞了,何雨荼和另外三十個弟子全部受到了這股氣息的影響,爲了不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已經被他們三個人放倒了。將何雨荼扶到一塊乾淨的大石頭旁邊,江雲約轉頭看向那個明顯出了事情的流轉着詭異光芒的萬劍冢三個字,皺了皺眉頭,便聽見太史以用從未有過的帶着濃濃殺意的語氣說道:“梁師弟,你去制服祝餘。江師弟,你守好這些弟子和何姑娘。我現在立刻回宗,把這裏的異況稟報宗門。”梁鈞和江雲約點點頭,太史以交代完便急匆匆的回劍宗去了。萬劍冢出事這件事是非常嚴重的,弄不好的話,劍宗可能都會受到影響。雖然萬劍冢不是劍宗的私有物品,但是萬劍冢完全可以稱得上劍宗的一個標誌性建築。現在他們只知道萬劍冢外的那個石碑出了事,他們並不清楚萬劍冢內部是不是也出了事,唯一知道的人祝餘剛一出現就是一副瘋魔的模樣。現在,他只希望事情不要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如果萬劍冢內部也出事的話......太史以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左手一翻,拿出一柄刻着五道劍痕的銀色小劍,這是劍宗給每個劍子配備的傳訊符,劍痕越多,能傳訊的等級越高。太史以手上這把小劍能聯絡上劍宗的五星長老,他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傳到小劍內部,然後身形再閃,加速往這位長老的山頭跑去。梁鈞看着雙眼泛紅,神志不清的祝餘,心下一沉。來不及多想,梁鈞迎面而上,祝餘現在沒有神志,見人就砍,手上又是一把新鮮出爐的三品靈劍。與其說他們現在是交戰,不如說是梁鈞有意識的纏住祝餘。祝餘和他們算得上是朋友,梁鈞即便能輕而易舉擊敗祝餘,但是現在只知道殺戮的祝餘根本就不會顧及自己有沒有受傷,會不會死亡,只知道掙扎。梁鈞要確保自家弟子的安全,還要確保祝餘的安全,不然,萬一祝餘在他們劍宗的地盤殘了或者缺了一塊,劍宗不好向天峯宗交代,他們也不好向祝餘的姐姐何雨荼交代。梁鈞也想像之前那樣,直接把祝餘打暈得了,但是近身給了祝餘一下的梁鈞發現這一擊並沒有得到相應的結果。梁鈞臉色一變,難道祝餘的神志已經沉淪了現在支配祝餘身體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越打,梁鈞的神態越是嚴重。祝餘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拿着澤雲劍打敗了最後一把長劍,就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抗拒的排斥力,他知道這是萬劍冢在催促他離開。已經心滿意足的祝餘完全沒有抵抗,順着這股子斥力就消失在了萬劍冢內部,但是剛一出去,祝餘就覺得一股散發着不祥氣息的紅光朝自己撞過來。紅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祝餘躲閃的機會都沒有,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股紅光朝自己的眉心激射而來。幾乎是在紅光入體的瞬間,澤雲劍亮光一閃,祝餘隻覺得自己識海內的“自己”突然感受到周身被一種熟悉的氣息裹挾向識海深處逃竄隱蔽,再然後便是一無所知了。祝餘神志的主動退避,讓祝餘的識海被紅色的氣液佔領,紅色的氣息在這裏翻滾、蔓延、壯大,代替祝餘主宰祝餘的身體,將祝餘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機器。江雲約站在一旁,看着那邊的兩人,但是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不是江雲約天生冷血不願意上前幫忙,而是不能。他一走,這昏迷的三十一個人便暴露在不知名的危險之中了,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人躲在暗中,萬一真的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躲着,他一走,劍宗就會受到重創。這三十個弟子雖然不是劍宗劍子這種等級的,但是也是重點栽培對象,要是都折在這裏了,後果簡直不敢想象。當然,並不是說如果真的有人在,江雲約就能打得過。事實上,石碑上的萬劍冢三個字是劍宗的開山祖師親筆寫下的,具有無限威能,即便如此都被人動了手腳,想來即便是江雲約也是肯定沒有辦法匹敵的。但是,江雲約身上有那位太上長老給江雲約的一道劍意,如果江雲約受到生命危險,這道劍意就會自動爆發。想來也是可以抵擋一下的。雖說暗處有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萬一呢看着那紅光流轉的三個大字,江雲約眼神一沉,一抹殺意一閃而逝。剛剛,如果不是何雨荼自己意志堅定,憑藉自己抵抗了一會兒血紅色的意志的入侵,如果不是江雲約反應及時,迅速打暈何雨荼,封閉何雨荼靈力運轉途徑,何雨荼很有可能就會和祝餘一樣成爲只知道殺戮的人形武器了,甚至比祝餘還要糟糕。在眼皮子底下傷害在意的人,這是幕後黑手對修士、對宗門的一種明目張膽的挑釁。那邊的梁鈞終於找到一個好機會,劍意爲鎖鏈,把祝餘來了一個五花大綁,綁法非常奇特,凡是祝餘能動的地方都被死死的纏繞住,祝餘想要動一下都難。見祝餘終於被制住,梁鈞鬆了一口氣。他瞄了一眼祝餘手中正氣凜然、靈光流轉的長劍,心下稍安,這劍看着似乎沒有被血氣影響,想來萬劍冢內部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纔是。如果是這樣,就再好不過了。這邊太史以的消息一傳到那位五星長老的手上就引起了他的重視,這位長老正想尋太史以就感受到太史以正在往這裏趕的身影了。他身形一閃,直接就來到了太史以的面前。太史以只覺眼前一閃,常川長老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顧不上其他,快速的把小劍上傳遞不了的信息告訴長老。常川越聽,臉上的神情越發凝重,如果太史以只是傳訊的話,他會先去稟告宗主,再去萬劍冢那邊,但是現在太史以親身找過來稟明情況,他決定先去看一眼,在回稟宗門。劍宗有禁飛令,但是不能飛行對這位長老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即便不能御劍,他的速度也能很快。從太史以傳訊到這位長老出現在萬劍冢之上總共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如果何雨荼是清醒的話,她一定會感嘆劍宗高效的辦事效率,實在是驚人。見到這位長老,梁鈞和江雲約心中都是舒了一口氣。兩人朝常川長老行了一禮,常川長老擺擺手,一臉凝重的看着異變還未消失的石碑。常川長老盯着石碑的眼神一厲,突然伸手,一指點出,一股帶着厚重氣息的劍意朝着石碑狠狠劈去。然而,劍意還未到達石碑,就被原來設下的保護萬劍冢的保護機制消磨了。常川本就皺着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長老也不能消去石碑上的負面效果”太史以聲音發澀的問道。常川搖搖頭,他看上去和太史以的氣質很像,都有一種沉穩的氣質,但是常川長老沉穩中帶着一種消磨不掉的霸氣,他和徐峙是一個時代的人物,當年他也是可以和徐峙齊名的風雲人物。“保護萬劍冢的陣法沒有破,我對石碑攻擊會觸發陣法,攻擊無效。”常川的聲音微沉,雖然來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這件事很難辦,但是沒想到現實比想象中似乎還要難辦一點。四人沉默。突然常川轉頭看向本來因爲自己朝出現已經沒有什麼動靜,但是剛剛自己攻擊石碑以後,又開始掙扎起來的祝餘。他閃身來到祝餘面前,看向被梁鈞放倒在地的人,回頭看向梁鈞三人,道:“這就是徐峙的弟子”太史以點點頭,道:“是的。”常川看了一眼祝餘手中的那把長劍,輕咦了一聲,但是並沒有去觸碰的意思。他指尖衝着祝餘身上實質化的鎖鏈輕輕一劃,鎖鏈應聲而斷,祝餘立刻暴起,持劍就像往常川身上招呼。常川閃都沒有閃,兩指夾住砍過來的長劍,身形一閃,一指抵住祝餘的眉心。一股靈力送往祝餘識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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