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脈脈春風,冰雪消融 >第180章小姐,你相信我嗎
    便是這一句話,徹底摧毀了晴空的內心,隱忍半天的眼淚再一次落下,她很崩潰,哭的渾身都顫抖。

    烈日炎炎,蟬鳴聲聲,卻抵不過她的崩潰哭泣。

    花顏一直沒有說話,就等着她哭完停下。

    花顏基本可以肯定她的身份,沐家安顏身邊的大丫鬟,但是卻不敢就此信任她,只等着她哭完,花顏才遞上一方絲帕,“哭夠了,就說說吧。”

    晴空的雙眼已經不是紅了,而是腫成了核桃,她抽抽噎噎,“大小姐,你讓我說什麼?”

    “就說剛纔的問題啊,我過去很信任你?”

    花顏又問了一遍,眼中倒是有些好笑。

    眼前丫頭有些懨懨的,點了點頭,“奴婢與小姐一起長大,是小姐身邊的第一大丫鬟,小姐於我有救命之恩,且賜了晴空之名。”

    她道。

    “哦?你的名字是我賜的?”

    花顏又問。

    晴空點點頭,現在她是真的確認大小姐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且把她也給忘了個徹底,又想哭了。

    “嗯……小姐說以晴空之名遙念邊關父兄,您做了一首詩,而晴空被賜了名,奴婢那時並不識字,卻將這首詩,這個名字深深的記在了心裏……”

    “什麼詩?”

    花顏又問。

    便見晴空眼含熱淚,一字一頓,“秋來訴風起,情絲寄邊戎,葉落空一樹,窺得有晴空。”

    “這一生,晴空最高興的兩件事便是遇到了大小姐和得到了這個名字……”

    晴空吸了吸鼻子開口,眼中有思念,語氣中有緬懷。

    花顏卻眯着眼,聽到晴空的話,她的腦海中自然浮現沐家安顏的模樣,她甚至能想象到她遙望遠方,作詩的情景。

    她眼中的相思和惦念。

    那時,應該是秋天,她遙寄一份思念去邊關,不知父兄在邊關是否安好,她很想念,瞧着秋風將樹葉吹落,她擡起頭來,透過疏落的枝椏又看到了晴空萬里。

    她那時候的心情是有些悲涼的。

    但是詩詞後兩句,卻轉了悲涼,又透出積極向上的態度。

    一首詩詞,即是表露了她的心境,卻也透出她的豁達,同時隱含了她對晴空的祝願。

    ……

    晴空擦了擦眼淚,咬了咬脣說:“奴婢真的很喜歡這個名字,奴婢自小無父無母,生於乞兒堆中,是您給了奴婢活命的機會,將奴婢帶進沐家,教奴婢琴棋書畫,大小姐,奴婢的命是您給的。”

    她含着淚,緩緩開口。

    話中深情,又隱含感動。

    花顏的心卻也是跟着一顫。

    這是四年後,她第一次從與她有關的人口中瞭解沐家安顏,那個已經消失於天地的女子。

    她的大丫鬟,晴空!

    當真是極好聽的名字。

    不過一個婢女的名字,便能窺見沐家安顏是何等心境豁達、才氣橫溢的女子,不愧是大周第一才女。

    再想一想她清風院的那兩個丫鬟,叫小紅小綠的,她當時覺得土,當時便賜了名,尋思了半天,起了個花紅柳綠。

    這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簡直一個天上地下。

    瞧瞧人家沐家安顏,“秋來訴風起,情思寄邊戎。葉落空一樹,窺得有晴空。”

    多麼的有意境。

    花紅柳綠,豈是一個俗氣了得?

    花顏第一次生出了慚愧之心。

    她這人,骨子裏張狂驕傲,何曾有誰擔得起她的佩服二字,可沐家安顏算得上一個。

    可便是那般優秀的一個人,卻落得那般的下場,花顏的眼中有憐惜還有不忍,她伸出手捏住自己的眉頭,只覺得心間沉甸甸的。

    跟沐家安顏有關的,她一直想要了解,不僅是爲了元寶生父的線索,還有她四年前所遭遇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佔了她的人生,入了她的家,承襲了她的一切,理應做出點什麼。

    大周第一才女不應該背上污點。

    而她剛一回來的時候,她就想找沐家安顏身邊伺候的丫鬟,可惜都被遣走了,府中一個未留。

    可現在,這個大丫鬟自己回來了。

    也算是天冷了送來了棉被,想睡覺了送來了枕頭。

    至於這個叫晴空的丫頭是否是百分之一百的衷心,她會留着慢慢觀察。

    “這幾年,怎麼就混成了這個樣子?”

    花顏開口,聲音一轉,繼續詢問。

    她出完聲,便捏了一顆葡萄放入口中,有些酸甜,但是汁很多。

    話音一落,那晴空就狠狠的咬住脣瓣,憋着不讓眼淚落下,她察覺出來了,失憶的大小姐的真的不一樣了,身上有一種讓人敬畏的鋒芒。

    “小姐,奴婢一直在等您回來,可是四年前有人追殺奴婢,奴婢僥倖活了下來,便不敢回來沐王府,便一直僞裝成乞丐,乞討爲生,近日聽聞小姐歸家,這才匆匆而來。”

    晴空提到了四年前的事情,說起被人追殺,眼中仍有驚懼。

    花顏卻是冷凝了眉眼,果然這個大丫鬟知道很多四年前的事情。

    “四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花顏問。

    話音落下,燥熱的空中似乎吹來一陣冷風,讓晴空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她咬着脣,紅着眼,搖了搖頭,哽咽出聲,“小姐,四年前的事情您已經忘記了,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不如就這樣吧,再也不要提起。”

    晴空道。

    花顏看她一眼,只冷冷出聲,“說。”

    一個字,卻透出不容置疑的氣勢。

    這一眼讓晴空打了個哆嗦,再不敢像以前那般與小姐相處。

    “小姐,你想知道什麼?”

    晴空顫聲問道。

    花顏手指敲着桌子,她擡着下巴,眼神透過虛無的空氣看向不知名的遠方,只聽她道,“我想知道,四年前,我怎會墜入青-樓,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問,聲音幽幽,卻無比冷厲。

    晴空身體顫抖,咬脣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花顏看着她也不催促,“你藏了四年,幾經生死,不就是爲了等我回來嗎?如今好不容易見到我,我既問你,你又在顧慮什麼?”

    撲通。

    聽到花顏的話,晴空當場跪下,她緊咬着牙,似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那眼神中有着不顧一切的決絕,“大小姐,我只是一個奴婢,而且您也已經不記得晴空了,我說了,您可會相信晴空嗎?”

    “你不說又怎知我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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