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看向花顏，想知道這個小姑娘想說什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沐安顏了？”
花顏看向他，說的是疑問句，可語氣卻是肯定的，那雙眼因爲剛剛哭過，被淚水洗滌的好生明亮。
帝翎寒垂了下眼，他知道小姑娘反應過來，肯定會問。
“嗯，早就知道了。”
他道。
聽到帝翎寒的話，花顏的心裏竟然沒有什麼波瀾，因爲早就猜到了，如今得到證實，內心裏竟然這麼平靜。
“什麼時候的事兒？”
花顏又問，聲音有些啞啞的。
“之前就有過懷疑，但只是懷疑，後來被證實是杜嬤嬤的那一次。”
杜嬤嬤？
花顏想了一下，是那個宮中老嬤嬤，帝翎寒母后身邊的，當時是想讓她進宮，被帝翎寒給擋了。
“她怎麼知道的？”
花顏好生疑惑。
便聽帝翎寒輕咳了一聲，“她有些特殊的方法。”
夜色下的帝翎寒難得溫柔，身上少有的沒有那一絲冷漠氣息，大概也知道小姑娘今天晚上太傷心了，語氣不自覺的便放柔。
“什麼特殊方法啊？”
花顏好奇的擡起眼。
“她說你不是生子之相。”
帝翎寒倒是也沒有瞞着花顏，便直接說道。
“原來如此，原來我身上破綻這麼多。”
花顏聽聞，一聲苦笑，有些嘲弄。
她自以爲隱瞞的很好，自以爲毫無破綻，卻原來那麼多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還有一件事……”
“什麼？”
花顏擡眼。
“今日晌午十分，沐清韻去找過我，說了你不是沐安顏的事情。”
“什麼？”
花顏擰眉，好生震驚。
“沐清韻去找過你？”
“她是想通過本宮的手拆穿你的身份，卻沒料到本宮早就知道你不是沐安顏，我當時警告了她，本想着殺了她一了百了……”
說到這裏，帝翎寒眼中殺意陡然加深。
“我知道沐清韻是你的獵物，若要給沐安顏報仇，還需要沐清韻去指正楚流霜，所以便放了她走，也派了人監視她，我當時宮中有事，派了暗九接你過府，卻沒算到沐之昂會突然回來，沐清韻借了沐之昂的手，拆穿了你的身份，這是我所料未及的。”
帝翎寒一口氣說道。
花顏臉色是真的複雜，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朝，她就知道是沐清韻搞的鬼，卻沒想她還去找了帝翎寒，這是還沒死心呢。
真是。
本來可以一下子捏死的人，卻非要晾着她，結果搞出這麼多事情。
其實說白了，還是因爲自己的身份敏感，沒有證據之下，不能直接指證沐清韻，畢竟她是冒牌貨，而沐清韻是流着沐家血脈的，雖然是黑血。
“帝翎寒，你知道我是假的沐安顏，你怎麼不拆穿我？”
花顏眼中充滿疑惑，看向他問。
下一刻便聽帝翎寒道，“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你想當沐安顏，我便幫你隱瞞，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跟你是誰沒有關係，明白嗎？我要的，喜歡的，至始至終都是你而已。”
月華流動，波光瀲灩。
帝翎寒有一雙很漂亮的鳳眼，瞳仁黑亮如寶石，隨着眼波流轉璀璨生輝，流瀉出惑人的魅力。
此時此刻，他的瞳眸之中滿滿都是認真。
花顏的心咚的一下，像是被重錘給狠狠的砸了一下。
心動嗎？有的。
感動嗎？也有的。
在這樣一個彷徨的夜晚，有個男人不在意她是誰，從哪裏來，只是因爲她是她而喜歡着。
情之一字，她參悟向來不是那麼透徹。
可此時此刻，她真要謝謝面前這個男人。
“帝翎寒，謝謝你啊。”
她仰起頭，露出今天晚上第一個輕鬆的淺笑。
小姑娘真的很美，如花的年紀，精緻秀美的五官，那雙貓兒一樣的眼睛有些紅，被淚水浸染的水靈靈的，此刻看着他，眸中似有星光。
帝翎寒眼中的情誼幾乎盛放不住。
下一刻，就見帝翎寒瞳孔一縮，一把攔住面前的女孩子，霸道的吻隨即落下。
“帝翎寒，別……”
“不。”
花顏伸出手推拒了一下，卻被帝翎寒一把拽進懷中，那力度似乎要將她融入到身體之中。
時間似乎靜止了，天地間都沒有了聲音。
花顏沉浸在這個霸道的吻之中，好似一切的煩惱都遠離了她。
真好。
在她這麼彷徨的時候，還有一個懷抱給她。
只是……
她跟帝翎寒真的能有結果嗎？
都已經決定要走了……
想到想走，心又是一陣抽疼。
她掙了一下被帝翎寒鉗制的手，得了自由，雙手環上帝翎寒的脖頸，仰起頭來，好生溫柔的承受這個吻，甚至於全心全意的迴應。
帝翎寒察覺到花顏的變化，心中一喜，更緊的擁緊面前的小姑娘，像是抱着這是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天知道，這之前他心裏是怎樣的不安。
沐之昂對他的怨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消融的。
她與沐家的淵源太深，與他之間的這段感情中間是有着阻礙的，而他不能以身份壓人，若她爲沐家義女，沐之昂怕是會第一個反對她嫁給他。
可若是她脫離沐家，跟他在一起，又如何能過得去心裏那一關。
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元寶，四年的養育之恩，豈是那麼輕易就放下的？
此時，終於得到小姑娘的迴應，帝翎寒心裏總算得了一點安慰。
這一吻，持續了好長的時間，似乎耗盡了的花顏全部的溫柔，等到停下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帝翎寒看着花顏嫣紅的脣瓣，又低下頭，卻被小姑娘一偏頭躲開了，然後他聽到她說，“帝翎寒，我們先分開一段兒時間吧。”
滿身的熱情和渴望都在這一句話中被澆散了個乾淨。
“顏兒，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
帝翎寒開口。
卻見花顏擡頭看向他，眉眼都是認真的模樣，“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要離開大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