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z連忙否認:“不是”
“是”他頓了頓,解釋說:“聽他們說大課間要參加集體活動鍛鍊身體,所以”
“所以以爲我來不了了”鹿楚沒有進他們的教室, 她往前走了一兩步,推開梁z座位旁邊的窗戶, 站在窗戶前正好可以將梁z的課桌一覽無餘。
給他往水杯裏接的水只喝了一點點, 桌上攤開的書是一本輔導教材, 刷題用的。
鹿楚想到自己在剛剛穿過校區來找梁z的路上聽到的一些言論
她忽而衝他綻開淺笑。
梁z擡眼就看到她的笑容。
陽光打下來,像是聚光燈一般, 光芒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層淺淺薄薄的、明亮卻朦朧的光暈裏。
她的眉眼精緻漂亮,一笑起來眼尾就自然地輕輕上挑, 那張性感的含珠脣翹着, 彎的那抹弧度不淺不淡。
“小z,你知道你班上的同學都怎麼說你嗎”鹿楚淺然輕笑着問。
梁z的眉心輕蹙,心底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在議論自己的腿傷, 垂下眼表情淡淡道:“不知道。”
鹿楚的手臂放在陽臺上,看到他這副自卑敏感的模樣, 暗自嘆了口氣。
她含着笑意嗓音清淺道:“我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有幾個女孩子在驚歎你長得帥性格拽, 關鍵是,學習還好。”
“聽她們的意思,你在課堂上用了其他人沒有想到的解題思路,而且比傳統的解答更簡便是不是”
她擡起一隻手來, 在他柔軟的發頂的輕輕揉了兩下, 鼓勵讚揚他:“你很棒啊小z。”
梁z的心臟倏然滯了瞬,他緩緩掀起眼皮來, 目光清澈地望着鹿楚,又聽鹿楚莞爾說:“估計很快你就能收穫一批小迷妹了。”
他輕抿了下薄脣,低聲回道:“不需要。”
只要小鹿姐你覺得我好就足夠了。
鹿楚失笑,問他:“去不去廁所我陪你過去。”
梁z咬了下嘴脣,點點頭。
他拿過柺杖,藉助柺杖撐着站起來。
雖然走的慢,但這樣在平地上走路,已經不需要鹿楚攙扶。
鹿楚就在他的旁邊,邊走邊說:“小z,水還是要喝的,每天一定要補充夠水分纔可以,知道嗎”
梁z停了下,點點頭,乖順應下:“嗯。”
然後繼續拄着拐用左腿往前一步一步地走。
跟着他到了衛生間外,鹿楚站住不再往前走,叮囑他:“裏面地上可能有水,小心地滑。”
“好。”梁z回道。
等梁z進了廁所,鹿楚就走到旁邊站到了窗前。
整棟樓都靜悄悄的,操場上傳來跑步喊口號的洪亮聲音,還有播放的廣播體操的音樂。
她垂下眼睫,腦子裏閃過一些畫面。
剛剛下了第二節課後鹿楚着急來找梁z,來不及去找班主任請假,只是和周哲說了她不去跑步。
周哲知道她是要來這邊找梁z,提醒她說:“一天兩天這種臨時的我能批,長期的話還是得找楊老師說明一下。”
鹿楚邊跑邊回周哲:“今天中午我就去找班主任批長假,這次謝謝了班長。”
在路過初中部這邊的操場時她確實聽到了有幾個女生正在感嘆梁z不僅長得帥,看上去成績也不賴,原因自然就是她們口中說的梁z在數學課上回答問題那件事。
就在鹿楚爲小z高興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其他言辭不當的議論。
“那個轉學生看起來好拽,不就是用了另一種簡單的解題思路嗎有什麼好得意的”
“下第一節課的時候我親眼看到陶桃跟他講話,他不但不理還帶上了耳機,牛批,長得再帥又怎樣,行爲真的好low好沒教養”
“老師和他講話他都惜字如金愛答不理,連尊師重教都不懂怎麼算是好學生”
“就他那條腿,說是摔的,還不定怎麼摔的呢”
越來越陰陽怪氣的話讓鹿楚渾身不適。
不是的。
小z不是他們嘴裏說的那樣。
他明明很乖,很懂事,也有教養。
他很好,很好很好。
鹿楚當時就停在了議論梁z的那幾個人前,攥緊手指面容冷淡地對他們沉聲道:“知不知道有句話叫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一樣的道理,送給你們。勸學弟學妹嘴上積點德,不然會爛嘴角。”
未經他人痛,又怎知他人苦。
你們沒有嚐到過突然失去所有至親沒有家的痛苦滋味。
你們沒有經歷過自己因爲一場飛來橫禍,這輩子可能都再也無法正常走路的巨大生變。
你們不會知道在災禍後只有自己活下來會承受多少心理上的折磨。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又有什麼資格對小z評頭品足指手畫腳。
這是性子溫柔的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這樣生氣忍不住開口嗆回去。
鹿楚不擅長這般咄咄逼人,說完後就又往初中部教學樓這邊跑來,等她踩着樓梯上了三樓,停在拐角處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就因爲懟回去說的那幾句話,整張臉都緊繃繃的,額角突突地跳着,緊緊攥着的雙手的手指甚至還在止不住地發抖。
這會兒回想起來,鹿楚卻覺得自己當時說的太過委婉,但又矛盾的慶幸自己說的委婉。
梁z從廁所洗完手出來,就看到鹿楚背對着這邊,正在凝神發呆,眼睛盯着一個地方不動,直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倒是很少見她這樣,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是有心事嗎
梁z緩慢地走過去,鹿楚感受到了他的身影和氣息,才恍然回過神來,扭臉衝他展顏笑道:“好啦那我們回去吧。”
梁z沒有說話,乖乖地和鹿楚往前慢慢走着。
“小鹿姐。”在走到大廳的窗戶前,梁z忽然喊了鹿楚一聲。
鹿楚扭臉,仰起頭來看向梁z。
鹿楚身高差不多165,已經一米七多的梁z要比她高些。
她望着他,眸子漂亮而清明,帶着溫溫柔柔的淡笑,問:“怎麼啦”
話語在梁z的喉嚨裏打了個旋兒,就變成了另一句。
他的喉結輕滑,嗓音輕緩道:“在這兒呆會兒。”
本來是想問問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