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還站着不少衣冠楚楚的人，只是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讓鍾恭良厭惡。
這就是電話裏，非要搶功勞還要做什麼牌面的人。
看來，當初答應去任教，到地方就只是走個過場然後就離開的那些所謂的老師們，也是得到這些領導們的默許的。
大奎搓搓手，看到開車過來的人，叫他們一直往前走，她身上太髒了，就不上車了。
詩詩拉着人上來，“他們是誰啊。”
“他們、他們是縣城的領導，知道要修學校之後，也、也派人……”
詩詩嘭的一下直接就把門給關上了，真是討厭。肯定是知道大奎性子好，上次被父親拒絕之後那些領導長了心眼，讓大奎幫他們說好話的。
師梓昊驅車，順着大奎指着的方向。一直到後面的人被甩開了，大奎才鬆了一口氣。
操着比外面風沙還要粗獷的聲音，說着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被那麼多領導接見。
她都要嚇死了，還要背下來領導給的任務。
幸好當時被詩詩拉上車了，要不然她都害怕自己忘詞了。
詩詩還想說什麼，倒是被大奎的笑容感染了。她說她問過已經提前過來的幾位老師，環境就這樣，能不能留下來。
那幾位老師都願意留下來，也不在意喫苦不喫苦的。
拍着大腿，她心裏是真的高興的。以前她父親在世的時候，就想着把學堂建起來，可是他和母親突然去世，村子裏也沒有一個能撐起來的人，最後就只能大奎接手了。
不過現在，父親肯定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他們葬在什麼地方，我想辦法把他們遷入祖墳。”現在溫度還可以，運送也不太麻煩。
大奎大手一揮可叫一個豪邁，“看到那座山沒有。”
潘朝霞以爲這的人是流行山葬呢，卻不想大奎說，“這的人去世之後，都把人扔到上面去。不管是野狼還是老鷹，就給消化掉了。”
落葉歸根什麼的，也不存在。這的人都說那叫輪迴，他們來這多年，也就入鄉隨俗了。
詩詩嘴角抽搐了一下，婉婉好奇的看向不遠處的山，悠悠的來了一句，“那上面晚上肯定很可怕吧。”
“沒有，就是風大的時候，嗚嗚嗚一直響。”
膽小的東昊，直接就靠在大姐的肩膀上。越是看那山就越是恐怖，越是害怕眼睛還越是忍不住往那看。
車子在沙子地了行駛的緩慢，兩個多小時纔到了村子裏。
一水的泥土房子，房頂上的稻草被風吹的一抖一抖的。不少村們都在村口等着，老少爺們臉上都帶着滄桑和黃土的痕跡。
“這就是給咱們請老師的人，大傢伙感謝來謝謝。”大奎率先下車，跟村人介紹了一下。
這沒有本地人，都是當年支援來的，有家屬也有當時的工人。
他們不是沒有機會，回去快速發展日子安穩的大都市，可就是這樣貧瘠的土地，讓他們在這生了根。
東昊看到有幾個縮在大人身後，頭髮比雞窩還要凌亂，衣服更是沒有一處是乾淨的孩子們，再低頭看着自己乾淨的運動鞋，卻覺得有些羞愧。
而此時，他覺得自己最是不配站在這些孩子面前。
“你們都回去吧，這是我表哥，不是外人。”大奎催着人趕緊回去。
這不像是城市，晚上有風吹的時候，還能有點樓房遮擋。
這的冷，是明目張膽的冷。寒風一過，打的人穿的再厚也凍透了。
現在村子裏最好的住宿條件就是學校的宿舍。大奎已經讓人先把宿舍烘暖和了，連帶着那幾位老師，住在那正好。
東昊坐在宿舍裏，八個人的宿舍，還沒有他在京城的一個房間大呢。
剛來不幾天的男老師，似乎是已經習慣這的環境，讓東昊忍一忍，這的水是稀缺的，也就沒有洗腳泡澡的環節了。
脫掉外套，一抖全都是土和沙子。東昊的嘴角和臉上也沒有乾淨的地方。
鍾恭良倒是很適應，他小時候的條件，比這能好一點。
“姐夫，你要幹什麼去。”東昊剛脫了衣服，至少牀還是乾淨的。
“我去個廁所，你要去嗎？”
倆人一起出來，烏漆嘛黑的，恍惚有幾個人家亮着油燈，想到今天大奎說的，東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緊緊的拉着師梓昊，廁所只是個簡易的，是方便女同志。至於男人，隨便一個地方就解決了。
晚上的風出奇的大，東昊不想在外面多呆一分鐘了。
忙着解決就想回去，可悲傷的事，風太大，尿都吹到他的褲子上了。
等回到宿舍，褲子都要凍上了。
師梓昊打小也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可年紀比東昊大，適應能力強一點。
小子到宿舍就哭唧唧的，問父親什麼時候能回去。
他已經體會到這的孩子們的不容易了，答應以後不會亂花錢，也不會隨意跟人攀比了。
鍾恭良並沒有搭理他，至少要把這的事情都解決了才能回去。
他和家裏人做這些，不是爲了邀功，也不是爲了面子工程。
只想讓那些孩子們，像大奎希望的那樣能讀上書。
可縣委的那些領導，顯然不是這麼想的。這樣的村子，他們肯定認爲沒有發展的價值的。
聽大奎說，平日有人種個樹，領導們都會大肆炫耀一番，更何況還有人在這籌建了學校。
之前沒落成，領導們壓根都沒看好。以爲跟所有來走個過場的人一樣呢，只是博個眼球。
而現在建成了，那些領導們就開始想着法兒的來炫耀了。
起身披上衣服出去，正對視上從女生宿舍出來的妻子。
倆人竟然想到一塊去了，潘朝霞坐在門口的板凳上，鍾恭良蹲在她的旁邊。
“主意我有，不過還要請明英幫忙。”
鍾恭良聽完之後，覺得這確實是個很不錯的辦法。至少，這的孩子們不用被騷擾，可以安安靜靜的讀書了。
“東昊這小子在裏面唸叨，問什麼時候回去呢。”
潘朝霞抱着手臂，回去，必須要讓他刻骨銘心纔回去，要不然，豈不是浪費這次好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