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芳剛踏出門檻,回頭想拉着潘朝霞的手叫她一起出來。保安也想快速的關上門,生怕裏面的李強躥出來。

    剛走出來的霍犇,想跟老闆彙報醫院的情況,就見着保安室裏的李強,怒目圓睜的樣子,手裏的椅子已經舉過頭頂,眼看着就要砸到老闆娘的頭頂了。

    鍾恭良察覺危險逼近妻子,一個箭步衝過去,可那椅子已經落下來。

    嘭的一聲,似乎是撞擊到了所有人的心頭。

    潘朝霞只覺得頭部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都跟着天旋地轉的。隨即劇烈的疼痛從頭部蔓延到全身。

    那雙眼睛最後的目光,落在鍾恭良焦急的臉上。

    她的世界好像是崩塌了,一切都變成虛幻遙不可及。

    明明都是她經歷的一切,可是卻觸不可及。

    鍾恭良並沒有開公司,還是中學老師,跟一個她沒見過的女人一起生活,生了一個女兒。

    詩詩也並沒有出國留學,也沒有在超級市場工作。甚至沒有師梓昊、沒有藍晴,一切都好像沒有了。

    通過一層薄紗,她想要去叫鍾恭良,提醒他不要繼續往前走,前面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只是無論怎麼喊,那個人都聽不到她的話。

    潘朝霞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胸腔裏所有的氧氣都消耗殆盡,窒息的她渾身緊繃。

    很想要新鮮的空氣,她已經要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

    潘朝霞忽然驚坐起來,入眼的是鍾恭良鬍子拉碴的樣子。似乎是守了她好長時間,那張誘人的大叔臉,此時卻是瘦削了很多。

    戴着的眼睛有些下滑,遮蓋不住眼底的疲憊。

    她就這樣看着對面的人,慢慢的嘴角扯出來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容,拉扯的她嘴角有些疼痛。

    張嘴要說話,卻是發現聲音沙啞的很。

    鍾恭良呆愣的站在原地,幾十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忙着出去叫醫生。

    詩詩和平安、東昊看到有醫護人員到母親的病房,都從樓下趕上來。

    系統的做了檢查,潘朝霞的頭部撞擊之後有了一個血塊。

    不過此時做的檢查,倒是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人清醒過來就是好事,明天白天再給她做一個檢查。

    國內最好的機器都在這,要是不放心,只能到國外再做個檢查了。

    潘朝霞見幾個孩子幾分鐘之內都上來了,調侃她不過就是受個傷,至於這麼緊張。

    這眼看着都是深夜了,催着他們趕緊回去睡覺。

    擡頭見鍾恭良眼底的擔憂,“我這不是沒事,平日身體好着呢,不過就是沒防備。”她當時以爲,李強的攻擊對象是肖春芳。

    誰想到,那人窮途末路了,竟然攻擊到她的身上了。

    “媽,你昏迷了九天了。”詩詩蹲在她的身邊。詩詩第一次覺得,她對這個母親的感情深厚到,她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這幾天,他們幾個孩子都催着讓別人回去休息,自己守在這。

    到最後,誰都沒有離開。

    白天就跟父親一起在病房,晚上就到樓下的車上休息。

    都想在第一時間,見到母親醒過來的時候。

    潘朝霞抓着鍾恭良的手腕,看到上面的日子。

    竟然昏迷了九天,不過就是頭部被椅子砸了一下,至於虛弱成這個樣子。

    剛要起身,就被鍾恭良給按在牀上。“醫生說了,你頭部現在還有血塊,需要點時間恢復。”轉頭叫着平安和婉婉,讓他們回家去吧。

    這他守着就可以了,反正人也已經醒過來了,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婉婉欲言又止,起身拉着詩詩,“那我們明早過來。”這幾天,他們還有時間能回去家裏換個衣服,洗個澡。

    唯獨父親,不眠不休的在這一直照顧。

    那幾天,整個病房裏都沒人敢大出氣,生怕心裏那根弦會崩潰掉。

    此時見着人終於醒過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潘朝霞靠在枕頭上,見孩子們滿目擔憂的離開,東昊那孩子怎麼還眼淚汪汪的。

    等到人都出去之後,她才轉頭看着丈夫。

    只見着他那雙眼睛滿是紅血絲,嘴脣乾涸的完全沒有往日的形象。

    她本來想調侃,說她在夢裏見到他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生子,還是當的英語老師,但是前途廣闊,還有一個乖巧的女兒。

    “你說你命中是不是沒有我,所以我這時候到了,就該把這一切都還回去了。”潘朝霞嘴角有些苦澀。

    本來這一世,就是從別人那搶奪而來的。

    是不是等到時間到了,該還的還是要還回去的。

    鍾恭良一個箭步衝到牀邊,死死的抱着她。分明感受到,渾身都是顫抖的。

    “我跟你開玩笑的,我就是……”

    “是你,一定是要你,我所求的一切都是要有你的參與。潘朝霞,不管你夢中發生什麼事情,請你不要離開我。”鍾恭良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如此恐懼的情緒。

    沒錯,就是恐懼,生怕失去她的恐懼。

    “我怎麼會離開你,不過就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之後,有些分不清楚是夢裏還是現實了。”潘朝霞拉着他坐在牀邊。

    這纔想起來,李強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鍾恭良搖搖頭,這件事柴伯接管過去了。但是處理的結果,他也不知道。

    就算是柴伯說了,他也沒有一點心情去聽。

    當看到躺在牀上,只有平穩的呼吸卻一直都沒醒過來的人,鍾恭良只有擔憂,只有害怕,只有恐懼。

    甚至連扎眼的速度都比平時要快,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這幾天不眠不休的守在這,不管孩子們怎麼勸說,他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自從上次她莫名的昏迷一次之後,鍾恭良就非常擔心。

    而這一次昏迷,他的心臟就一直提着。

    “肖春芳沒事吧。我這身體好着呢,不至於會出問題。”潘朝霞攥着拳頭,想往鍾恭良的胸口打一下。

    證明自己還是很強壯的,不過這拳頭剛攥起來,就被鍾恭良給握住了。

    “超級市場,讓詩詩來管理吧。有葉瀾、孟文在,不會出什麼偏頗。”鍾恭良盯着妻子,謹慎的詢問她的意見。

    這幾天,他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最後的結論是,就算是天大的營生,也不如她的健康來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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