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陛下的CEO >第95章 明月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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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思考了片刻,沈雲卿小心說道

    “回聖人,草民以爲,當務之急朝廷應先釐清三件事,眼下局面尚有轉還餘地,待釐清這三件事後,再解決三件事,朝廷危機可解。”

    “哪三件事爲先,哪三件事爲後,你倒是說說。”

    “其一,鹽利。鐵本非暴利,而在於鐵能用於兵器,故而朝廷管禁。而鹽乃暴利,而天下之鹽多數出於江淮,江南、河南佔少許,故而需破鹽政暴利。

    鹽利破除,則江淮、江南官場必生嫌隙,因爲維繫貪官墨吏無非是利,而唯有鹽利可將整個江淮、江南串聯起來。”

    “那你可知道,江淮、江南鹽利半數落入官宦之手,寡人屢查不絕,根源便在朝堂,你如何解此困頓。”

    “草民以爲,倘若餅只有這麼大的話,那麼價錢自然會很高,且先來者先得,後來者無食而分,故而不如把餅做大,把價錢拉下來,而後聖人趁虛而入,可一戰定乾坤,鹽利可破。”

    言猶未了,周晟不解問

    “何爲把餅做大”

    “既是讓鹽多起來,價錢降下來,讓老百姓能喫更多鹽,生意大了,到時便看誰的價錢低,誰自然能得利。”

    “你說的倒容易,兩淮、江南鹽場各有勢力範圍,靡費人力數十萬,如何能把價錢降下來。”

    歐陽羽嗤之以鼻,女帝也說

    “你倒是說,如何能把鹽價降下來。”

    “回陛下,眼下的鹽來源大致分兩種,一是井鹽,多在巴蜀,且產量較少不足用,故而反王周照寧需從兩淮獲取鹽,其二是煮鹽,江淮爲重,江南、河南爲輔,但煮鹽需耗費大量人力,因而成本多在人力。

    草民建議建造海邊鹽場,以太陽曬鹽,令其自幹,如此無需大量人力,又可得大量白鹽,價錢還微不足道。”

    “呵呵。”女帝冷冷一笑說“你當寡人是三歲小兒,能如此被你愚弄,那海水如何能引入岸上,即便上了岸上,豈不滲入地下。”

    “回聖人,是的。所以需要事先挖掘大量高低錯落的鹽池,設立水閥亦或是水門,漲潮時打開水門放入海水,退潮時關閉水閥,不令海水外流。

    此外鹽池需用石板或水泥築底,如此開始會有滲漏,但此後鹽粒天長日久滲入地下變成鹽霜,便會堵住漏洞,如此曬鹽之法可成。”

    公孫芸惠半信半疑,遂即問道張祥說

    “張先生,此法你以爲如何”

    “回聖人,日曬水乾乃是常理,自古不得其用,是技力所不及。如今若能爲人所用,不失爲安邦定國之策。”

    “既如此,不妨一試。但鹽鐵乃歸戶部鹽鐵司管轄,張先生,此事如何解。”

    “回聖人,以江淮鹽務不利爲由開小禁,授許江南私人制鹽,私人販鹽,由聖人內司府監管,如此可繞過戶部。倘若是戶部反對,陛下許諾只開小禁,而戶部不知曬鹽之法,待到鹽池建成,戶部悔之晚矣。”

    煮鹽需要耗費人力種草、收草、砍柴、運柴、挑海水、運海鹽,佔用人力巨大,大量人力從事非耕種性質的經濟生活,等於佔用了農業勞動人口,需要大量消耗糧食,煮鹽的成本就來自於此。

    地方上爲壓低成本,就只能剝削鹽工,擡高鹽價,結果形成惡性循環,鹽工逃亡,市場消費萎縮,越是這樣,貪官墨吏收入越少,越少就越壓榨,結果只能是蛋糕越做越小,但分贓的人越來越多,個人分到的好處也就越來越少,最後惡性循環,直到逼反了鹽工。

    而自古兩淮是中國食鹽的主要來源地,也是弊案重災區,但話說全國哪裏煮鹽不好,非要在兩淮地區,所以這就不得不說人口分佈、市場定位以及耕地質量。

    眼下中國人口重點分佈在關中、京畿、河南、河北、江淮、江南、巴蜀七道,人口占比達七成,廣州、福建、海南、廣西、貴州、江西、海南開發尚不完善,人口少,所以對鹽的需求遠不如北方。

    江淮位於中原之側腹,距離中原更近,且漕運發達,這就註定了江淮比地處渤海的河南道、河北道更有煮鹽的優勢,而四川有井鹽,能滿足最低的需求,因此兩淮煮鹽的規模佔到全國百分之七十以上,江南排第二。

    此外河南、江南的耕地多,質量好,而河南人口衆多,又是中原腹地,是手工業的中心,農業、手工業生產力發達。而江南一年兩季稻米,絲綢、茶葉、油料等特產豐富,因此河南、河北、江南都有自己的生產資源稟賦。

    而兩淮地區,是鹽鹼地的重災區,所以耕地質量差,同時淮河是比長江、黃河水患更爲嚴重的流域,其在過去五千年中的洪泛數量,比長江、黃河加起來還多,導致兩淮地區的農業生產並不穩定。

    所以古語有言,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

    其原因,正是兩淮地區的鹽鹼地造成的農業問題。

    加之兩淮地區夾在農業、生產稟賦較強的河南道、江南道之間,而兩淮地區有沒太多的生產稟賦,因此兩淮地區的經濟收益很差。

    因此把鹽擱在江淮地區生產,很大程度上彌補了兩淮地區與河南、江南的經濟和生產力不平衡,得以讓河南、河北、山東、江淮、江南等地形成共同市場,否則江淮地區就會成爲華東地區的經濟黑洞,給朝廷帶來巨大的財政負擔。

    同時鹽業集中於其他富裕省份,更容易製造經濟上的割據,不利於朝廷的利益平衡和治國。

    張祥的主意頗是劍走偏鋒,以開禁的名義,發放許可,讓民間私人蔘與製取食鹽,但開禁僅限於江南,將兩淮剔除在外,如此江南官場的阻力蕩然無存,兩淮急紅眼也插不上手。

    如此將矛盾轉嫁給了戶部,戶部在兩淮、江南各有利益側重,內部山頭林立,江南官場高興的,兩淮未必高興得起來。

    但是新開禁的鹽務歸皇帝內司府管,又間接把鹽利收入女帝手中。

    這其中又有一個悖論,既開禁的規模以人計,相同技術條件下,誰人多,誰資本大,誰得利最多,因爲戶部默認的是煮鹽,而煮鹽需要大量人力,而曬鹽卻不需要。

    在開禁許可證有限的情況下,可用人力基本耗盡,新生的鹽商高級爐戶就無法足額開工,因此難以跟官府爭利。

    如此戶部的阻力也小得多,即便皇帝要撈私房錢,只要名額不過分,戶部不會駁皇帝的面子。

    實在不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讓新鹽商一面給皇帝孝敬,一面給地方孝敬,陰陽兩本賬,皇帝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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