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乾脆直截了當拒絕說
“陛下,臣已有未婚妻子,恐怕不能迎娶公主殿下,當這個駙馬還請陛下贖罪。”
這時歐陽羽厲色說
“公主如此賢淑貌美,比那獨孤玥有何不如,我看你是敬酒不喫喫罰酒。”
“歐陽大人,若讓您嫁給不愛之人,您作何想。”
“當如胭脂公主許身爲國,本官莫敢不從。”
此言一出,倒是堵了沈雲卿一個結結實實啞口無言,愣是憋了大半天沒話說。
你沒話說,可女帝有話說啊。
“沈雲卿,海通公主雖非朕嫡出,但朕待之如嫡女,你何故拒絕朕賜婚,你可知道,天下多少青年才俊爭這駙馬。”
“陛下,非是公主殿下不夠賢淑,也非殿下不夠美麗,而是臣心早有所屬,不敢背叛。”
“那朕要你迎娶公主,你敢不尊”
女帝口氣強硬,毫無商量餘地,沈雲卿讓步說
“如果陛下強令,臣也只好遵命而行,莫不敢不從。”
“那就這麼定了吧。”
“可”
沈雲卿欲言又止,女帝果斷黑下臉色說
“可是何事”
“陛下,臣還有未過門的未婚妻,若是迎娶了公主,臣還想再取獨孤玥兒。”
“只要雪琳首肯,朕也不介意。不過朕今日警告你,你若三妻四妾始亂終棄,休怪朕無情。”
“臣明白。另外,臣還有兩事向陛下求證,陛下若是方便,還請如實相告。”
“說吧,何事”
“臣想知道,六年前淮河兩岸的三十餘萬災民,直到去年底纔開始安置,其中可有陛下默許。”
想是問到了女帝敏感處,公孫芸惠沉默了許久,態度依然謹慎,她說
“是,但非朕不想,朕也有朕的苦衷。此事到此爲止,你不可再究。”
“臣明白了。另外,臣想知道前任戶部尚書司徒潭究竟所犯何罪,被囚天牢之中。”
此時女帝神色起伏變化有些複雜,似乎是一件很難說清的往事,最後只說了一句
“他是朕的恩師,也是朕的引路人,你只需知曉這些,其他無須再問。”
女帝公孫芸惠家境一般,出身普普通通的綢緞織戶,十四歲那年宮中選秀,公孫芸惠因貌美被選入宮中,當時女官六局職能削弱,宮女的培訓都由禮部負責,而司徒潭最早是禮部的郎中,由此二人由此第一次結實。
女帝后來進入女官六局,負責刺繡和縫縫補補,幾年後之後因官員調動,司徒潭由禮部調入戶部,結識了當時還在工部做小官的林毅賢,進而認識林毅賢的的妹妹,後來的淑貴妃。
之後淑貴妃懷孕,爲拉住惠文帝的心,琢磨着找人填房,事情被司徒潭得知後,就把公孫芸惠介紹給了淑貴妃,之後就這樣了。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公孫芸惠跟其他嬪妃還不太一樣,由於不再從事繁重的勞動,騰出手來的公孫芸惠經常去太學殿,當時恰好有段時間林毅賢和司徒潭都在太學擔直講和典學,一來二去三人很是合得來。
以至於後來公孫芸惠這位後來者,登上皇后寶座,也是司徒潭出謀劃策,後來與黃泫策圖謀皇位,也有司徒潭的一份。女帝這般瞭解經濟,能跟戶部鬥十幾年,很大程度上是司徒潭教出來的。
司徒潭的被關,除了掌握女帝不可告人的祕密,關鍵仍在利益。
戶部的政治力量並沒有因爲公孫芸惠的上臺,而發生根本性改變,司徒潭出任戶部尚書,雖有意扭轉局面,但根本上仍舊無法改變局面。同時權利更迭和過於激進的策略,讓戶部反彈強烈。
戶部支持女帝上臺,很大程度上是女帝封官許願和政治讓步,但是上臺後突然變臉,並遭到戶部強烈反彈,就得有人背這口鍋,司徒潭作爲戶部尚書,不爲戶部牟利,倒臺是必然的。
以當時女帝的年紀,政治資本還有勢力,不足以保司徒潭官位,同時女帝謹小慎微,還不想承擔後果的秉性,註定了司徒潭得背黑鍋。
種種原因相疊加,爲保證司徒潭不被戶部所利用,掀黑幕反戈攻擊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給軟禁起來。
女帝之說司徒潭是恩師和引路人,話雖短,卻包羅千言萬語,更多是說不盡道不明的內幕。
沈雲卿本想着能否特赦司徒潭,現在看來是沒有可能了。
氣氛沉寂許久,沈雲卿壯這膽子繼續又說
“那能否請陛下釋放袁楷朔,爲臣效力。”
“袁楷朔”
女帝聞訊爲之色變,臉頰頓時有些抽搐,額頭的青筋起伏不定,這時歐陽羽臉色漲紅,竟也舌頭打結期期艾艾說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此等下流之人豈能容他。”
這時女帝也說
“此等淫賊不殺已是開恩,你要他作甚。”
“陛下,袁楷朔雖然古怪,但其有大才確是不假。先帝用其術,貪圖淫樂,卻非袁楷朔之罪。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臣子忤逆陛下旨意,袁楷朔豈能不尊。
故而袁楷朔之罪非罪,而是用纔不當所致。若將其才用於正道,可造福天下萬民,還請陛下明鑑。”
袁楷朔給女帝印象最深刻的是樂樂車和一點樂,而不是袁楷朔這個人。
但是讓技術人員去幹壞事是皇帝的命令,問題出在皇帝自己身上,而不是技術人員,沒人願意爲了一個雞毛蒜皮的事,把自己腦袋給丟了。
許是思想鬥爭許久,女帝始終高度緊繃着臉頰,鳳目圓睜,許久後才鬆口說
“此事朕可許你,但若袁楷朔滿嘴胡言亂語詆譭朝廷的清譽,朕就摘了他的腦袋。”
“謝陛下赦免其罪,臣感激不盡。”
“哼,天色不早了,朕該回宮了。歐陽,移駕。”
“奴婢遵命。”
縱然女帝心中不悅,嘴上喊打喊殺,實則一時半刻還真不想殺袁楷朔。
袁楷朔雖給關在大牢中,但是每天還做木工活,除了自己解悶,還有一項艱鉅任務,就是加工生產“一點樂”,否則女帝和後宮嬪妃早就全都脫軌騎牆上了。
女帝坐船掉頭而去,沈雲卿回到陳炳言的樓船,來到船艙下,去見獨孤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