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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大內,朱大皇帝此刻正無聊的彈着琉璃球,在王承恩的陪同下,玩着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遊戲。

    但是那個時候的他,頂多用個玻璃珠子就算冒了大天,哪有條件向現在似的,拿幾千銀錢一枚的彩琉璃彈着玩

    正這個時候,門外忽然有小太監來報,“萬歲爺,院子裏落塵了。”

    這是殿前暗語,因爲王承恩每天都要陪王板伴駕,所以內行廠什麼急務都會直接送到他在皇宮中的辦公場所。

    爲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這些暗語油然而生。

    所謂“落塵”,就是說有信鷹來了。

    屋子裏面,兩人聞此言,略做對視,王承恩立即起身,到了門外親手將飛鷹腳上的信件摘下,恭恭敬敬送到朱由檢面前。

    “主子爺,這是溫相家的信兒。”

    “拿來看看。”

    朱由檢打了個懶腰,搓着臉展開信件,看過之後他不由露出幾分異樣笑容,果不其然,這個老混蛋和自己想得一模一樣,就知道他不可能老老實實的照辦。

    看起來他今天的招數,只是爲了把周延儒搞倒,可實際上他也是在向皇帝邀寵,他要打周延儒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

    那他自己就肯定不會這麼幹,等於是從側面向皇帝表示自己已經悔過自新,不再結黨之意,然而實際上他都幹了什麼鳥事,就要另當別論了。

    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啊,不過你再狡猾的狼,還是鬥不過好獵手,朕算準你如此,所以這一次到最後喫虧的,反正不是老子

    朱由檢越想,越想笑,突然一個控制不住,他差點笑出聲來,王承恩就站在他身邊,眼見如此,趕忙把擦嘴的手絹和清口茶給他準備好。

    擦了擦嘴,朱由檢臉上笑意更濃,“王大伴,溫相爺這個腦子夠用比周延儒強多了”

    “溫相爲人尖銳,行事油滑,閱歷更足,之所以還會列爲周相之後,估計阻擋他的就是年紀,他實在有點太老了。”

    王承恩說着,已經把那密卷撤下,朱由檢則點點頭,撓着下巴,把自己之後的計劃道出,因爲從此刻開始,內行廠就該粉墨登場了。

    “其實溫體仁這一次是和朕想到一塊去了,朕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他們這邊錢交上來,你們內行廠就以結黨的名義先從他們手下里抓幾個嚇唬嚇唬,之後再見機行事,不過這回倒是方便了,周延儒的人你們如法炮製,至於他溫體仁嗎嘿嘿,朕正好可以把他當藉口,好好查一查全國的府庫”

    府庫,算是國庫的一種,是屬於各省的官銀存儲機構,大明的國家存款,就是在南北二京的庫存,加上全國府庫存銀合在一起的總數。

    按理說,府庫裏的錢,當地最高憲官也是沒有資格使用調配的,唯一使用的途徑就是皇帝的聖旨授權。

    然而國法如此,可真正去執行的又有幾個

    朱由檢雖然沒有便查過全國存銀,但他知道各地的府庫就算沒有被人喫光、造光,能留下一點的也是所剩不多。

    他早就有心整治,奈何全國兩線開戰,各地還有大小不一的匪患,內憂外患致使國家根本沒有餘力和理由調查。

    這一次到是行了,只要溫體仁的門生故吏方面,膽敢拖延,自己就以這個理由把全國的府庫都查一遍

    凡是存銀不足報數的,統統抄家填充,但抄家不殺人,責任、數額小的甚至可以不罪,朱大皇帝自信,這些貪喫國髓的烏龜王八蛋,是願意窮極其身買自己一條活命的。

    這樣一來,全國上下的衙門不至於癱瘓,又是恩威並施,能恫嚇他人,還能服人,最重要,此次行過,朝廷的存銀一定會邁上一個新臺階。

    自己之前通過嘉禾糧倉的錢老闆,得到了足夠的糧食,這一次再把銀子添足了,就不怕幾個月後連續不斷的天災了。

    只要有錢,什麼災難度不過去

    聽完他的計劃,王承恩連連點頭,滿眼都是欽佩與敬服,自己還以爲把一切洞悉,不成想看到的卻只是冰山一角。

    主子爺這手段雖然看似陰狠了點,但必須要說,這非常有效,而且此等謀略,驚如天人,單說這一次,果然施行後,相信整個大明的國力至少要翻三倍以上

    執掌內行廠,王承恩當然最清楚國家的錢,都去了什麼地方,雖說羊毛出在在羊身上,可你也要有本事拿地回來纔行。

    “主子爺,老奴都明白了。”

    王承恩也是聰明人,朱由檢這麼一說,他心裏就盤算好如何打配合了,“不知萬歲爺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不着急。”

    朱由檢笑呵呵地擺了擺手,“如今天下,兩位內閣牽動了至少五成官員,在京的更是八成以上,所以不着急,咱們一個一個來,溫體仁不是想先收拾周延儒一下嗎好,那咱們就從周延儒下手,先給他一點甜頭喫喫。”

    說着,朱由檢眼神變得更加複雜起來,“你去派個人,把駱養性叫來,咱們三個一快議個更爲詳細的章程出來。”

    “諾,老奴這就派人去請駱指揮使。”

    駱養性原本是被朱由檢派遣到遼東的,但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到了遼東方纔落腳,就被一道密旨給傳了回來。

    大概兩柱香的功夫,原本在衛所裏觀摩戰事詳文的駱養性,匆匆而來,“臣,駱養性,參見陛下”

    “平身吧。”

    朱由檢讓他起來,又叫人給搬了凳子,等他和王承恩落座之後,就把所有下人都打發出去了。

    “駱大人,匆忙把你請來,沒耽誤你的公務吧”朱由檢半開玩笑地問道。

    聞此言,駱養性心就開始往下沉,暗道不好,只記得上一次萬歲爺這麼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可是把前任首輔成基命給收拾了,這回還不知道輪到哪個倒黴蛋身上。

    再加上之前朱由檢特意交代他要搞一次大行動,一切串聯起來,駱養性心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眼下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目標是誰。

    朱由檢半躺在搖椅上,臉沖天棚閉目養神,他趕忙作答:“萬歲爺說笑了,您傳臣來,這就是最大的公務,衛所那邊,有曹真和孟明守着,什麼都不會耽誤。”

    “這就好,這就好,朕是真羨慕你,身旁有那麼多人幫忙,自己不必太累,再看看朕雖然有王大伴,還有你們那麼多大臣,可是說到底和朕一條心的人,還不是很多。駱大人,你和朕是不是一條心呢”

    聽着他陰陽怪氣的話,駱養性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他之前可算是死過一次的人,最知道當今天子手段是何等犀利。

    此時此刻,他掌心當中不由滲出潮汗來,趕忙表出忠心來,“萬歲爺,臣與您當然是一條心的,若有半點偏頗,要臣天誅地滅,五雷轟頂跌入蠆盆,五牛分屍凌遲處死,祖墳”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知道了”

    瞧着他賭咒發願,朱由檢有點哭笑不得,心裏暗自反思,可見這位指揮使大人是真的被自己嚇怕了,好好一個人魔怔了不是

    然,這個結果,卻是他朱大皇帝最爲滿意的。

    駱養性表態了,王承恩自不必多問。

    也就在這時候,他把自己的想法複述出來,隨即便問:“駱卿,依你看應該如何部署,能夠快速、安靜地把周延儒黨羽斂聚看管,當然你有任何需要內行廠方面,會給你一定的幫助和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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