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秋小吏 >第10章 無肉不歡
    祭仲口頭允諾了祁律少庶子的官銜,祁律一時間竟變成了風雲人物。

    想他一個小吏,先是憑藉一碗螺螄粉,成功堵住了祭小君子的口,隨即又得到了鄭國卿士祭仲的“青睞”,想不出名都稀罕了!

    很多人眼光都很淺,只能看到表面一層的光鮮,他們並不知道祭仲心裏還有另外一層小道道兒,只知道祁律從掌管水火,不入流的小吏,突然一躍成爲了少庶子,說不定以後便是祭仲面前的紅人,此時不巴結,更待何時?

    這一大早上的,祁律昨日回來得晚,還在睡夢中,便聽到有人在敲門。

    “少庶子?少庶子可在?”

    “咱們給少庶子道喜來了!”

    “少庶子,您可在?”

    祁律朦朦朧朧的醒過來,伸了個懶腰,經過昨晚上擦藥,也不知那是什麼金貴的藥材,背上的傷口真的好了許多,也不見多疼了。

    祁律從茅草搭的榻上起身,頭髮散亂,也不見他梳理,就這樣“蓬頭垢面”,隨便把衣袍套上,便起身去開門,說:“是誰?”

    一開門,外面站着幾個點頭哈腰,笑得十分殷勤的陌生人。

    祁律並不識得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眼,而那些陌生人,也偷偷的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祁律。

    眼前這不修邊幅,散着一頭漆黑鬢髮,身着粗衣,連腰帶都沒繫好之人,便是勾引了祭相妹妹,又得到祭相青睞,一夜之間身爲少庶子的祁律……

    祁律散着鬢髮,一頭黑髮猶如烏木,烏黑順直,披散而下,加之祁律的樣貌清秀之中透着清冷,清冷之中透着精緻,精緻之中又透露着俊美,配合着披散的頭髮,便更顯得溫柔慵懶,本該是極好看的。

    本該……

    爲何是本該?因着祁律慵懶的鬢髮上,還蹭着一縷稻草,而祁律這個人完全沒有形象可言,一邊繫腰帶,一邊還打着哈欠。

    這等“粗俗”的動作,若是一般人作爲,恐怕要被嫌棄死,而祁律這麼做,偏偏覺得挺自然,並不會做作,自然的沒什麼官架子。

    那幾個來奉承的人眼珠子狂轉,心想難道祭相就看中了這樣秉性之人?樸實又不拘小節,所以纔打動了祭相?

    祁律可不知他們此時腦袋裏拐得有多遠,說:“找我?”

    那幾個人這才晃過神來,躬身哈腰的說:“少庶子,您貴人多忘事兒,可能不記得小臣們!”

    祁律是穿越來的,也沒有本身原主的記憶,自然不記得他們,原這些陌生人其實並不陌生,和祁律是一個“單位”的,都曾在祭家的膳房工作。

    後來這幾個人因着在祭家膳房鍍了一層金,和別人家膳房工作過的就是不一樣,竟高升進了鄭宮,成爲了宮中的膳夫,其中一個還是膳夫上士。

    膳夫也分三六九等,上士是第一等,也就是膳夫的頭頭。

    要知道春秋時期的貴族膳房之中,零零總總兩千三百餘人,膳夫上士管理着這麼多人,雖膳夫們都不入流,但權限着實還是很大的。

    膳夫上士卻如此卑微謙虛,笑着說:“少庶子貴人多忘事,咱們是來給少庶子賀喜的,誰不知少庶子如今成了祭相眼前的大紅人兒?以後若是高升了,可別忘了兄弟們啊!”

    膳夫上士說着,立刻獻上賀禮贄敬,他們可是帶着禮物來的,來賀喜的,怎麼能空着手呢?

    第一批來賀喜的都是一些膳夫,也沒有多少金銀珠寶能送給祁律,有人乾脆提了一隻白花花的拔毛大鵝子來!

    小土狗被吵醒了,他堪堪夢到自己被諸侯朝拜,準備登基,一身黑色朝服加身。太子林身材高大,四指寬玉帶緊束他挺拔精瘦的腰身,腰別周天子佩劍,整個人俊美不可方物,象徵着權利地位的黑玉冕旒輕輕搖曳,撞擊出權利的音色,迴盪在太子林的耳邊。

    太子林的腳邊匍匐着各國諸侯、權臣,一一跪拜,山呼“請新天子即位”,山呼之聲震顫着朝堂的四阿重檐屋頂,拋向高空,一聲聲迴盪在壯麗的山河之間。

    就在太子林一步、一步,手搭寶劍,步履穩健,帶着一身王者之氣,步上燕朝象徵主人地位的阼階之時……

    “少庶子,這是小臣的贄敬,不成敬意!”

    “少庶子,小臣的賀禮雖拿不出手,但心意是真真兒的,還請少庶子笑納!”

    “往後裏兄弟們還請少庶子多多提攜……”

    諂媚的笑聲把太子林從美夢中拽了出來,“嗷嗚?”用小爪子蹭了蹭臉,睜開……一雙狗眼。

    小土狗很不屑的看着外面僞善恭維的膳夫們,送來的也都是不值錢的物什,竟還有一隻拔了毛的大白鵝,太也鄙陋。

    祁律見他們恭維自己,並沒有拒絕,誰不願意聽好的話呢,雖祁律知道這些話不真實,但不聽白不聽,聽了也沒什麼損失,自然照單全收。

    至於這禮物嘛……

    祁律幽幽一笑,說:“各位好意,律今日若是不領,倒顯得不恭敬,反而託大,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些膳夫送來的都不是甚麼好頑意兒,一隻拔了毛的大鵝子,看起來還挺新鮮;一豆醃製好的酸梅,酸香肆意;另還有一些喫食、酒麴等等,因着這些膳夫們都是膳房工作的,所以送來的喫食比較多。

    祁律沒有拒絕,上趕着送來的不要白不要,再者說了,家裏正好缺糧食,如今自己也是有兒子的人,雖是狗兒子,但也算是有家室之人,可不是一人喫飽全家不餓的光棍兒,需屯點糧食纔是,因此一併子全都收下來,笑眯眯地說:“多謝你們了。”

    膳夫們眼看着祁律把東西照單全收,恨不能比收禮的祁律還要歡心,一打疊的道謝:“少庶子不嫌棄,就是看得起小臣,小臣歡心還來不及,您若是說謝,恁的折煞死小臣了!”

    祁律將大白鵝,還有一些喫食全都收了,腦海中立刻想到了一種與鵝相關的美食。來到這裏之後,只吃過炸年糕,雖美味是美味,但祁律是肉食愛好者,無肉不歡,嘴裏怎麼能缺了肉的滋味兒?如今得到一隻新鮮的大鵝,正好做成美味!

    祁律看着那隻鵝,似乎還有一些不滿足,略微爲難的說:“不知能不能勞煩幾位,律手頭缺一樣東西。”

    “這……”幾個膳夫面面相覷,不知祁律缺的是什麼,就怕他獅子大開口,說缺少糧食,或者銀錢,不過還是硬着頭皮說:“少庶子您太客氣了,與咱們還客氣甚麼?您缺什麼,只管開口,只要是小臣有的,您只管拿走!”

    祁律見他們壯士斷腕一般咬着後牙,分明十分不情願,卻裝作大度慷慨的樣子,不由笑起來,說:“不瞞各位,律缺一隻鼓風的橐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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