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楊黎娜早早起了牀,用肥皂洗了把臉,用木梳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最後穿上了一件平時捨不得穿的紫色碎花棉襖,她要好好告別這亂七八糟的日子,她才21歲,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她要正式迎接新的生活。

    黃建強見她跟去相親似的打扮着,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兒,“切,再打扮也是200斤的死胖子一個”

    楊黎娜直接把他當作空氣忽略了他。

    兩人坐着村大隊的一輛破舊拖拉機,一路顛顛簸簸到了鎮上,又在鎮上坐上客車趕往市區,到了民政局的時候都已經10點多了,兩人面無表情辦理完離婚手續,徹底與黃建強撇清關係,楊黎娜如釋重負舒了口氣,走出民政局覺得神清氣爽,一路小跑着趕去車站坐車,自始至終沒有看一眼跛腳的黃建強。

    趕到車站,正好有一輛快要發動的回鎮上的客車,楊黎娜擡腳進到車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平復着一路小跑後突突突的心跳,把一同前來的黃建強忘了個一乾二淨。

    回到鎮上,一下車,楊黎娜就看到黃建國騎個自行車在那東張西望的等着,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一雙大長腿此刻撐着自行車,更是顯得筆直修長。

    嘖嘖嘖,不是一般的帥。

    楊黎娜心裏暗歎,表面上不動聲色的招呼了一聲。“建國,你咋來了”

    “嫂子,我來接你,我估摸着從鎮上回村兒沒有合適的車,就來看看,我哥呢”

    “他坐後邊的車回來,我先回來了,建國,以後別叫我嫂子了,訥,你看,這是我的離婚證,我已經不是你嫂子了。”楊黎娜從口袋裏掏出離婚證,在黃建國眼前晃了晃,眼神中是脫離苦海的欣喜,語氣裏是對重獲自由的熱愛。

    “嗯,嫂,不,以後叫你黎娜。來,上車,我先送你回去,再折回來接我哥,估計時間差不多。”

    楊黎娜回到村頭就下了自行車,然後去婆家拿好行李就往孃家走,一路上見到村裏的人都指指點點,有的也不避諱,直接在那交頭接耳,聲音飄入了她的耳朵。

    “老楊家這個胖閨女,被婆家踢出來了,聽說建強跟李寡婦胡搞,她不幹了,最後反倒叫婆婆攆出來了。”

    “嘖嘖,也是個苦命的人。”

    嘴角微微上揚,楊黎娜站定,直勾勾的盯着背後討論她的那些人,聲音不高卻鏗鏘有力

    “各位大爺大媽,沒有親眼所見的事不要當真,首先,我不是被人攆出來的,是我不要的黃建強,他那種人渣我還看不上。其次,各位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喫上白麪饃饃比,總比背後說人閒話的好。”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再也不管身後的竊竊私語。

    一路快走回到孃家,楊黎娜看着自家熟悉的院門,感覺無比輕鬆,終於,她擺脫了那對渣渣母子,可以不受束縛,隨心所欲地爲自己而活了。

    深吸一口氣,她只覺得自己現在渾身都是能量。

    “爹孃,我回來了。”

    正值中午飯的時間,一家人都在家裏,劉英一聽到自己閨女的聲音,趕緊從屋裏出來。

    “咋,閨女,是不是婆家人又欺負你了”

    看來娘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也是,自家住的比較偏,爹孃也不是那種愛往人堆兒裏扎的人,什麼事情都是最後知道的。

    “沒有,娘,我離婚了。”

    楊黎娜從包裏拿出離婚證放在劉英孃的手上。

    劉英看着離婚證,不一會兒竟扭頭抹起了眼淚。

    “咋了,娘,哭什麼啊。”

    “閨女,是爹孃沒本事,害你年紀輕輕就跟了那樣一個人渣,現在又離了婚,你以後的日子可咋辦,爹孃可以養着你,可是,你總歸是要找個婆家的,這可怎麼再找婆家啊,哎”

    劉英越說越覺得閨女不幸,往後的日子根本看不到希望,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弄的她爹和哥嫂也紅着眼睛心裏不是個滋味。

    楊黎娜心裏一陣感動,但是對於爹孃的擔心在她這裏根本不成立,她曾是21世紀的知識女性,自然不會做娘口中那種離婚後悲慘的女性。

    “爹孃,你們不要擔心,我現在算是從火坑出來了,往後的日子我自由了,心裏只想着怎麼讓咱家過上好日子,其他的,我沒時間考慮,也不着急。”

    “哎,你啊”

    劉英還想說什麼,楊黎娜趕緊打斷她

    “快進屋吧,這樣哭哭唧唧的,別人還以爲咱家怎麼樣了呢”

    剛一進屋,劉英突然想起了什麼,神色凝重的問黎娜,“娜兒,那300塊錢彩禮,咱還沒給人家。”

    “不用給,娘,我已經跟他們談妥了,那300塊彩禮,就當這一年多對我的補償了,再說,楊建強找情人”

    聲音戛然而止,楊黎娜意識到自己嘴太快說了不該讓爹孃聽到的話。

    “什麼楊建強找情人我去打斷他的狗腿”他哥一聽自己妹妹受了這種委屈,火噌一下上來了,估計楊建強如果在跟前,腿已經斷了。

    “哥,別衝動我倆已經離婚了,什麼關係也沒有了,他愛娶誰娶誰,跟咱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也沒有必要因爲這種人渣生氣。”

    楊黎娜說這些話的時候雲淡風輕,好像這些事情跟自己無關,她只是作爲一個第三者在敘述這件事情一樣。

    “哥,喫完飯跟我去趟後山,去砍點竹子,我有用。”

    說完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劉英呆呆的看着閨女,半晌,纔對楊玉厚說,“老頭子,娜兒好像變了一個人。”

    楊玉厚沒有說話,吸了一口菸捲兒,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老伴兒的話。

    是呢,若是以前,經歷了離婚這種事情,閨女肯定是要把頭埋進被子裏哭個好幾天的,輕則不喫飯,重則尋死的可能都有,黎娜一直屬於那種不言不語,有什麼委屈都自己吞,遇到事情只會哭泣忍讓,所以才讓李翠菊越來越過分,哪可能像現在一樣,跟個沒事人兒似的,該幹嘛幹嘛。

    不過閨女成長了是好事,自己和她娘不可能陪她一輩子,很多事情,還是要靠閨女自己。

    楊玉厚掐滅了菸捲兒,心裏雖然也不好受,但此刻的他,更多的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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