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洪流微瀾 >第八十七章 算有遺策
    這時,船艙外響起一陣哭喊聲,國王一聽是泰瑞斯夫人,大概水手們押着昂古萊姆公爵回底艙被她看到了。

    路易十八猛地想起這個給自己王位背書的女人。他也顧不上國王尊嚴,一把抓住貝納多特,

    “我聽說您一直鰥居,要不您娶我侄女兒泰瑞斯夫人吧”

    貝納多特愣住了這不是裝的,他正在琢磨怎麼引導路易十八,誰知路易十八自己上路了,他有點懵喃喃的問,

    “她丈夫怎麼辦”

    路易十八這時候突然口齒伶俐起來,

    “您以爲共和派會放過他與其他們一起殺掉我跟他,不如我殺他賣個好。”

    其實這次超級保王黨鬧事把他趕出巴黎,他本來就對查爾斯十世怨恨頗深,只是顧忌泰瑞斯夫人才沒對查爾斯十世的兒子下手。這回算是可以借共和派的刀殺人了,用他來安撫共和派再合適不過,何況他還有刺殺國王的罪名。

    貝納多特都沒料到路易十八這麼快就跟自己穿一條褲子,把安培和謝綰後面安排的戲全省了,嘴裏“那那”的不知道說什麼。

    路易十八見他動搖了,趕緊追加籌碼,

    “她將是新的昂古萊姆公爵,就算您作不成法國國王,您至少也將有一個公爵,一個伯爵領繼承,有大片的領地。法國人民愛她,保王黨也不會剝奪她在國內的領地。”

    貝納多特沉思良久。路易十八一直用焦急的目光,時而看看他,時而看看艙門,見他遲遲不表態,又補充了一句,

    “我可以把所有保王黨都殺掉,決心跟共和派徹底站在一起,這樣您繼承王位的事跟共和派之間就沒有障礙了;人是我讓殺的,您給法國國內也有交待。”

    這胖子也是狠人,幾分鐘之內就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殺保王黨造反了。

    見時機差不多了,貝納多特這才點點頭。

    “就按您說的辦。不過法國國王還是您,您得立我爲王儲。之後就請陛下爲我說媒吧。共和派的事情,我來解決。”

    然後貝納多特走出艙門。

    路易十八咬咬牙,他就是個鰥夫孤老,殺誰不一樣,立誰爲王儲不一樣於是等貝納多特把人羣轟散後,他先是派衛隊連夜緝捕所有的保王黨,然後前往泰瑞斯夫人的船艙。

    路易十八對泰瑞斯夫人先安慰了幾句,又說了下目前的形勢,只有貝納多特加入法國王室才能震住船上的共和派。昂古萊姆公爵刺殺國王,肯定是活不了了,希望她嫁給貝納多特以確認他的身份,何況那是兩個國家的國王,也不丟臉。

    這個可憐的女人明白現在國王和共和派非殺她丈夫不可,而她丈夫何嘗不是想殺國王和那些共和派的領袖。

    這種死亡的陰影,從她年幼時,父母兄弟全部被殺起,就深深烙在她心裏。她勇敢面對敵人,仁慈對待民衆,虔誠侍奉上帝,這個世道卻如此苛待她。她內心對這個世道有深深的憤怒和憎恨,或許真的只有這位置身事外的瑞典國王才能幫她泄憤。

    無奈混合着怨恨,泰瑞斯夫人和路易十八就這樣各懷心事,達成了一致。

    此時唯一感到震驚的人,只有謝綰。當謝綰聽貝納多特說,他和路易十八決定要殺掉昂古萊姆公爵和全部保王黨時,立即表示反對。

    “目前法國國內所有造反勢力的真正領導者,是昂古萊姆公爵的父親查爾斯十世。你不殺他,將來還可以作爲人質談條件;你把他殺了,再加上殺了那麼多保王黨重臣,共和派和保王黨就沒有回寰空間,只能靠戰爭解決了”

    貝納多特本來還興沖沖的,見謝綰掃他興,臉垮下來說,

    “不殺他,泰瑞斯夫人怎麼肯嫁給我不殺其他保王黨,影子會怎麼在所有共和派裏樹立權威”

    昨天安培出這個主意的時候,謝綰就覺得哪兒不對,現在他終於發現了難題。謝綰皺皺眉,不是很自信的說,

    “可以逼昂古萊姆公爵跟泰瑞斯夫人離婚,把他終身監禁。我相信他倆在目前的情況下,都會慶幸有這樣一個選擇,會答應的;至於保王黨,現在影子會已經基本控制了共和派,不用這樣殺人”

    貝納多特揚起下巴,斜眼看着謝綰,一副倨傲的樣子說,

    “不需要,只要一證實路易十七是假貨,法國人民就會覺醒,他們的國王和元帥就會碾碎所有叛賊而且未來法國王后的前夫,不能苟活在這個世上。”

    然後轉身離開,丟給謝綰一句話,

    “你只是名義上的影子會領袖,不要太矯情。”

    由於國王可能天一亮就會宣佈昂古萊姆公爵的罪名並把他處死,謝綰趕緊連夜找到扮成自己其中一個隨從,暗中上船的詹姆士羅斯柴爾德,想聽聽他有沒有辦法。

    詹姆士倒是無所謂,他覺得謝綰這是杞人憂天。

    “兄弟,反正最後靠的是四大國幫路易十八復辟,殺一個弒君罪犯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只要找個地方看好戲就行了。”

    謝綰焦慮的搖搖頭,

    “萬一四大國不表態呢”

    詹姆士噗嗤笑了,

    “嘿,兄弟,這主意可是你出的,等貝納多特王儲位置一到手,咱們就拿鐵證揭穿路易十七,四大國有協議保障波旁王朝統治法國,怎麼會不表態”

    謝綰嘆了口氣,

    “我本想只要揭穿路易十七的身份,保王黨、議會內部就會產生分裂,無法動用軍隊,四大國再順水推舟,根據協議表個態,這事兒就能冰消瓦解但那前提是,法國內部主流認定路易十七是假貨。如果殺了保王黨領袖的兒子和保王黨重臣,就辦不到了。”。

    詹姆士看着他,也收斂些笑容,

    “不是還安排了假路易十七自己溜掉,然後發聲明嗎”

    謝綰低頭想了一下,

    “那只是我墊底的辦法。一來如果我們手裏的材料對他不再有威脅,不能保證他眼看着能弄假成真做國王還願意遵守跟我們的協議,二來一旦殺了保王黨的人,就算他是假的,那些紅了眼的保王黨也會硬說他是真的。到那時,他自己會被嚴密監控,也騎虎難下。”

    詹姆士不笑了,摸着下巴。猶豫着說,

    “你的意思,保王黨和議會可能會根本不顧真假擁立路易十七,調動軍隊跟路易十八開戰”

    謝綰點點頭。緩緩地說,

    “如果議會死硬承認路易十七的合法性,會很糟糕四大國本來就各懷鬼胎,尤其俄羅斯肯定不願看到法國、瑞典、挪威成爲共主聯邦,這導致我們揭底牌的時候會被他們各自按需要解讀。如果只是表態,他們還有可能做做樣子,但一旦開戰,我們手裏沒兵,必須要四大國出兵,那他們幾乎肯定拒絕。如果他們不派兵,哪怕是拖延派兵,我們也耗不起。”

    詹姆士覺得這話有道理,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妙,他又問道,

    “能不能讓瑞典出兵”

    謝綰埋下頭說,

    “別說瑞典議會一定不同意,同意也不見得打得過法國,打得過法國也不見得打得過四大國干涉軍。”

    詹姆士一驚,

    “你是說四大國可能反過來出兵干涉貝納多特”

    謝綰把頭埋的更低,

    “如果是路易十七跟路易十八互毆,只要沒有身份定論,四大國很可能裝聾作啞;如果是瑞典去打法國,法國又打不過的話,四大國幾乎肯定會出兵幫助法國,至少俄羅斯一定會。所以最壞情況下,如果四大國不出兵幫助路易十八,我們只能依靠法國的軍隊和民意幫助他復辟。”

    詹姆士一下就炸毛了,吼道,

    “那我們搞這麼多破事幹嘛現在整個法國都是路易十七那個假貨的天下,哪兒有軍隊和民意你當初就沒想到這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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