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這些工作對英國產生影響需要時間,還需要一些運氣,不過謝綰此時對英國也只有這樣一種方式,也是歷史證明了會有效果的方式。謝綰甚至有一瞬間想過那些在俄羅斯發生過的事,如果真能如此,那真是天命在德意志。
在送走傅立葉和他那一大羣精力充沛得有點過分的信徒之後,謝綰疲憊的癱在辦公椅上發呆。
來到這個世界快十年了,自己彷彿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牽着在走,不管自己喜歡不喜歡,都無法抗拒,而且越來越遠離一個科學家的本來面目,更像是個無惡不作的政客和唯利是圖的奸商。這種角色也讓謝綰嚐盡了感情傷害。
在德萊塞離去後,朱莉、拜倫、劉乾相、奧斯瓦爾德,然後是杜福爾伏龍斯接二連三的也離開自己。好像只要自己有一點私人情感的對象,都會離開自己,真是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越想越不舒服,謝綰在自己辦公桌上厚厚的材料堆裏胡亂的翻起來,想找個自己感興趣的文件看看,用工作打消自己這些傷春悲秋的情緒。
翻着翻着他發現一封有點年頭的信。那是在普法戰爭前,安培說是某位科學家給安培的,覺得謝綰也該看看,就轉交給謝綰。因爲戰爭期間軍務繁忙,他沒來得及看,丟在故紙堆裏放到現在。這都一年多了自己的拖延症也真夠厲害的。
謝綰把信打開來,是一封英文信。大概寫的是關於電動機的設想。他越看越感興趣,看了一大半,他跳到最後看了下落款,“邁克爾法拉第”。
謝綰終於明白當時安培給他這封信的原因了。數年以前,安培在他的啓發下,發表了安培定律等一系列科學成果,謝綰自己也因而成爲法蘭西科學院外籍院士,所以安培一直視他爲電磁學研究的同行。這封信是1821年法拉第寫給安培的,安培在搗鼓了一年多沒什麼成果後才轉給謝綰,希望謝綰能夠幫助法拉第通過實驗方法研發電動機。
說實話,謝綰一直以來對推動這些科技發展興趣不大。重要原因就是這個時代在歐洲大陸各國間技術傳播速度很快,科學家和發明家有種着魔似的渴求,不擇手段的蒐集新技術。任何技術出來,一兩年就搞得盡人皆知,甚至還能衍生出更適宜這個時代的應用技術,自己辛苦研發實驗也佔不了什麼優勢,反而推動世界變得自己更不認識。
他變得有點興奮起來,或許這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使命之一呢於是他立即動手,給法拉第寫一封回信。回信中除了對之前“實驗”的一些回顧外,還說自己通過實驗發現了電和磁之間有互相影響的情況,然後描述了一系列實驗當然就是原時空中的法拉第在數年後自己會做的那些實驗。
只有沉浸在科學技術當中時,謝綰纔會迴歸最初那個開心而真實的自我。當他洋洋灑灑寫完這一封跟論文差不多長的回信後,人都變得精神起來。他甚至自己主動跑到祕書的辦公室,推門而入,讓祕書去郵寄郵件,把祕書嚇了一跳,連連說,
“閣下讓人來叫我就好了,這不合適不合適”
謝綰彷彿休完一個長假,活力十足的向祕書揮揮手,一溜煙的跑了。
他決定要去推動鍊鋼技術的進步。
這不是因爲他想到了保護技術祕密的方法,而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只有沉浸在科學技術當中時才最快樂,而整天想着用科技賺錢,反而會越走越偏。技術發明中全身心投入的過程,以及發明出來之後的成就感纔是他想要的,至於時代的異化走向管它的呢,反正已經變成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樣子,自己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之所以選擇鋼,是因爲鋼是工業之母,一切現代工業的基礎。而他做爲機械學專家,對鍊鋼工業也只有理論知識,是一個值得投入精力去享受發現快感的方向。
原時空中,鍊鋼技術的發展,主要有產量和質量兩個方向。
產量方向上,鍊鋼的現代史從1858年亨利貝塞麥的轉爐鍊鋼法開始。這種鍊鋼法以生鐵爲原料,使低成本大量生產鋼變得可行;吉爾克萊斯特托馬斯鍊鋼法是貝塞麥鍊鋼法的改良版,就是在轉爐內部鋪上一層鹽基材料,以達到除磷的效果;而1865年法國工程師馬丁利用西門子發明的火焰爐發展出鍊鋼工藝,被稱爲“西門子-馬丁過程”,該鍊鋼爐稱爲平爐。平爐鍊鋼成爲此後八十多年世界主流鍊鋼法。
質量方向上,金相學是對鋼質量把控的重要科學。其主要內容是利用金相顯微鏡和電子顯微鏡,研究金屬與合金因化學成分、冷凝條件、壓力加工、焊接、熱處理所引起的內部組織結構的改變及其對性能的影響規律。
要想煉出成就電動機、內燃機、精加工機牀乃至堅船利炮的鋼,這兩個方向都必須要積累到相當程度纔行。
謝綰決定支持一個專門實驗室,來進行鍊鋼技術的研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