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四個一起進來,謝綰下意識站起身,手杵在辦公桌上,詢問發生了什麼。
亨利貝爾把一張巨大的圖紙鋪在桌上。那是一副繪製精美的艦船設計圖,他解釋道,
“閣下,這是一艘完全蒸汽動力戰艦。146毫米鉻合金鋼裝甲,三脹發動機,十八臺燃煤式船用鍋爐和三十六個燃燒室供應蒸汽,螺旋槳發動機,排水量4000噸,最高時速可以達到二十二節。”
謝綰認真看了下面標註的參數,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還沒有使用過這麼大動力的蒸汽機來驅動輪船。這種構想可靠嗎”
貝爾認真的點頭道,
“雖然目前的民用蒸汽船還沒有使用這麼大功率的蒸汽機,但我們曾經在民用船上試裝過。只是因爲運輸成本比起帆船高太多,後來沒有生產這種船。”
謝綰略微頷首,戰船需要穩定的動力輸出,運輸成本倒再其次。又問道,
“這需要大量的煤,你們覈算過一次滿載燃煤可以航行多遠嗎”
貝爾繼續說,
“滿載1000噸燃煤,航行5000公里。”
謝綰皺皺眉,
“就這個航程,中途得不停補給啊”
貝爾愣了一下,
“補給”
謝綰“哦”了一聲,岔開話題道,
“146毫米鉻合金鋼甲,這是個什麼概念”
一旁的阿爾弗雷德克虜伯解釋道,
“父親,這相當於340毫米鑄鐵裝甲或者305毫米普通鋼裝甲。”
謝綰的養子阿爾弗雷德時年二十四歲,但擔任克虜伯軍工主席已經有將近五年,已經是一位合格的工程師。謝綰點點頭,
“重量少了一半多。”
克虜伯也應和道,
“這比幾年前給父親彙報過的裝甲費用少了二分之一,而且也降低了船身和發動機的造價,這使全船造價少了三分之一。”
“哦”謝綰來了興趣,
“那你們全船造價彙總過後是多少”
邁耶爾滿臉堆笑的從人羣后擠上前來,
“執政閣下,加裝克虜伯c32vivii型艦炮,其中vii型10門,vi型30門,載員800人,預計造價二十萬英鎊,合二百六十四萬馬克”
聽到這個,謝綰縱有心理準備,表情也扭曲起來。太貴了,佔到了萊茵海軍裝備年預算的一半,海軍軍費的三分之一,全部軍費預算的15由於德國國防主要在陸上,而各聯邦對海洋事務關注程度差別巨大。所以以介入希臘事務爲契機,德聯邦議會明確了德國不存在聯合海軍,視“海軍”爲“貿易行爲”的一部分,各聯邦根據海上貿易需求自行建設海軍,使用德國海軍名義。
謝綰往人羣裏看了看,海軍艦隊司令、船長什麼的一個都沒有。問道,
“怎麼全是你們生產裝備的,那些使用裝備的人呢他們負責花錢,你們不問問他們的意見”
看衆人都不說話,邁耶爾腆着臉說道,
“博世上校還在考慮,布魯默少校好像有些誤解”
“也不是”邁耶爾仔細偷窺着謝綰的表情,然後說,
“他們的意思是,原有的海軍預算沒有錢所以他們希望您能想辦法買下船。”
“呼”謝綰向後靠在椅子靠背上,來回想這個問題。
片刻後,謝綰下了決心,說道
“這樣吧,這條船由我向議會申請海軍特別預算,分三年支付。也不用你們一年造好,到1838年年底交船。”
他想了想,又哀怨的說了一句,
“你們是準備讓我每天只吃一餐野菜飯糰嗎”
衆人不明白謝綰這句話的含義,面面相覷。
謝綰沒好氣的揮揮手,讓衆人退下。他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
我又不是世襲國君,憑什麼讓我跟睦仁學喫糠咽菜。要勒緊褲腰帶幹海軍,那就全國上陣。
於是他叫來洪堡,讓他在全國範圍內發起愛國節約運動,向海軍捐贈戰艦。但後來效果不好,除了個別猶太人想趁機接近謝綰之外,幾乎沒湊到什麼錢。
謝綰氣急敗壞,又想了一出,在1837年年初,組建了“廉政辦公室”,親自領導,開始調查官員、議員的貪腐行爲。這一下效果很好,一大堆官員上了黑名單。謝綰看到官員名單和貪腐程度,大呼
“觸目驚心啊”
然後他也不明着抓人,而是派祕密警察帶回來問話,給出兩條路,
“一,祕密交出已經被查出的財產,並罰沒部分財產,然後原職留用,接受長期監督;二,上法庭受審,公開抓捕,判刑,罰沒財產。”
萊茵聯邦已立國十餘年,期間政局相對穩定,不少家族已經累積了驚人的財富。謝綰這一次“和解式反腐”,基本維護了政局的穩定,又建立了一個有力的反腐機構,最重要的是,他搞到了一大筆錢,夠他造個五艘蒸汽戰艦還能找零。
當然了,實際上他查沒的財產,比起真正被貪腐掉的,恐怕也就十之二三。歸根到底不是查不到,是不敢查。
先前的魯爾財閥、後起之秀船舶財閥,加上李斯特自己日漸豐滿的人馬,哪家不是黨羽衆多,多有貪墨。如果查到最上層,面子不好看不說,也可能給人以“執政要專權”的錯覺而造成反彈,這些派系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那就不是得不到錢那麼簡單了。
所以查到司局級官員之後,謝綰讓廉政辦公室停了下來,
“罷了,到此爲止吧,一口喫不成胖子。”
這些事讓謝綰忙到了整半年,直到他在6月25日這天得到英國駐萊茵總領事館發來的訃告。
6月20日,英國威廉四世國王去世,他的侄女,亞歷山德琳娜於作爲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成爲新的女王。亞歷山德琳娜在5月24日剛好年滿18歲,因此,她成爲真正的女王而不需要攝政。她的登基大典,將在1838年舉行,謝綰也受到了邀請。
她在位第一天所簽署的文件中,使用的名字還是以亞歷山德琳娜開頭的全名。不過很快,根據她個人的意願,她就只使用名字中的一個部分,即
“維多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