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婚意正濃六月雪 >第578章 壞事不留名
    傅司眠沒想到,姜煙帶他來的會是賽車場。

    這個賽車場建在郊區,店長原先是從賽車手退役的,當着愛好開了個賽車的俱樂部,平時很少有人光顧,十分不起眼……然而它的特別之處在於,這是傅司眠訓練姜煙時用的場所。

    當時她剛被傅司眠救起來,這個男人許諾給她的一切,她都是不相信的。

    到後來,傅司眠事無鉅細,各類事項都悉心請人教導,雖然沒有露面,但是通過一個陌生號碼,也給了她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

    那個時候的她,真的是單純地依賴着傅司眠,總覺得有了傅司眠便是有了底氣——讓她從姜曼逐漸蛻變成姜煙的底氣。

    而她從那天晚宴上見到傅司眠開始,就一直存在一個疑慮……除了最開始他救起她的那一次,他們應該還見過,晚宴並不是第二次見面。

    “這裏眼熟嗎?”姜煙問。

    傅司眠側身凝視她許久。

    單薄的身形在夏日的風中並不顯得無力,反而勁松一般,有某些力量在支撐着這個頎長的身形,使他看起來跟“病人”兩個字毫無關聯。

    “眼熟。”傅司眠最終還是說了這一句。

    姜煙笑了:“我們在這裏也見過,對不對?”

    傅司眠當初請了北城最優秀的賽車手來教她,但她練到瓶頸處的時候,怎麼都突破不了,於是某天,教練給她請了另一個“教練”來指導。

    同樣帶着頭盔,差不多的身高,唯有那雙眼睛她覺得熟悉得不行。

    後來再見,她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但是昨天她不受控制地回憶起了自己被傅司眠救起之後的點點滴滴,鬧鐘突然就想起了這一幕,不能說不驚訝的。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傅司眠就親自下場指導過她。

    再一想,還有擊劍,品酒,禮儀……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欠下了多少債。

    “對。”傅司眠勾脣,“我以爲你不會記得。”

    “是差點記不得了。”姜煙涼涼瞥他一眼,“我沒想到你居然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癖好。”

    “我做的是壞事。”傅司眠戴上頭盔,聲線裏透着淡淡的情緒,“所以不留名。”

    姜煙一噎。

    她還沒來得及趁機嘲諷幾句,傅司眠倒是先提起了這一茬,這樣的坦蕩也讓她心裏舒服了不少,懶得再去計較了。

    視線掠過傅司眠的手指,她抿脣,上了車。

    “來一局?”

    “好啊。”傅司眠笑了,“不過你不要掉以輕心,就算是用現在的水準,我也未必比不過你。”

    “你就不知道讓一讓嗎?”姜煙問。

    這話出口,她自己也愣了。

    字字句句中的嗔意也是傅司眠沒有想到的。

    他一頓,笑容未止:“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意有所指。

    “希望還不晚。”他道。

    還不晚?生命走到盡頭了,還不算晚?

    姜煙震驚於自己發酸的鼻尖,努力剋制不讓自己又劇烈的情緒波動,上車便道:“走,賽一局,不準讓。”

    “好。”他很溫柔。

    但油門一踩,傅司眠就把聽話做到了極致。

    他一路彎道漂移,暢快淋漓,從第二個彎道開始就將姜煙甩在了身後。

    姜煙遠遠看着他的車尾,目光閃動起來。

    原來……原來這纔是他的真實水平。不需要藏拙,不需要掩飾,他天生就是王者,在衆多事情的天賦上,北城沒幾個人能和傅司眠比肩。

    ——他太聰明瞭。

    車子在山頂停了下來,姜煙足足遲了三個彎道才趕上,下車就輕笑出聲,兩人對視,都是難得的暢快。

    “你知道嗎,我和陸飛白也賽過一場。”姜煙道。

    傅司眠眼神微頓,轉頭看了過來。

    姜煙側眼看着他,彷彿沒看見他眼底涌動的情緒,輕輕勾了勾脣,等着他給自己的反應。

    半晌,傅司眠問:“贏了嗎?”

    “平手。”

    傅司眠也笑了,“這麼來看,我倒是比他厲害點。”

    姜煙微微一滯,擡眼看着傅司眠。

    她倒是沒想到傅司眠會有這個反應……他竟然拿自己和陸飛白比?

    印象中,這是傅司眠第一次用盡全力和她賽一場,她心裏早就知道傅司眠的水準,明白他從前的慢慢悠悠不過是因爲不屑於做這些,他骨子裏就是驕傲的,不願意比較的,所以當下他說出這一句,也是讓姜煙噎了半晌的。

    隨後她也忍不住笑了,“你現在怎麼和他比上了?”

    “死前面對面對真實的自己,不算過分吧?”傅司眠說得雲淡風輕,沒打算得到姜煙的回答,側頭去看北城的風景。

    姜煙的腳步定在原地,因爲這話心裏一沉。

    “死”這個字彷彿一把利刃,隨時懸在她的頭頂,就等着落下來那一天。

    這種感覺讓姜煙渾身刺痛,卻還要拼命壓抑,不想承認自己是真的在關切他的生死。

    她擡眼朝着傅司眠看去。

    他穿着防護服,側影筆挺,不用看清全臉也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的,一如既往雲淡風輕。

    然而下一秒,傅司眠便轉頭看向她了,眼神沉沉,分明是帶着很多情緒,嘴脣微動之間,有什麼話語分明就在嘴邊,但沒有輕易吐出。

    “想說什麼?”姜煙問。

    傅司眠停了良久之後道:“和我離婚,有他的因素嗎?”

    “什麼?”風太大,姜煙甚至懷疑自己一時間沒有聽清。

    傅司眠沒有再重複一遍,他相信姜煙是聽見了的,只是沉默地等待她的回答。

    姜煙莫名心頭狂跳,表情也變得說不出地複雜起來。

    “如果覺得爲難,可以不用回答。”傅司眠又轉過頭去,防護服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捏緊了拳頭。

    其實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了。他太想知道姜煙和他決裂,是因爲她的心結,還是除了心結之外,另有其他的因素?

    但他心裏也知道,即使是到了此刻,姜煙也沒有告訴他的義務,何況以她的性格,很可能會覺得這個問題本身就傻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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