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僵在了原地,一時間就連空氣都凝結了。
如果……薄暮宸死了,那麼一切是不是就都結束了。
牆上的鐘滴答滴答的響着,一分一秒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劃過,彷彿經過了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有。
醫院的長廊上,顧思傾靜靜的坐在沙發邊,旁邊是緊緊攥着他手的Wilson。
空氣裏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彷彿隨時隨地會有一個聲音傳來,說着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慌亂的腳步聲從電梯口的方向狂奔而來,是米婭。
高跟鞋鐺鐺鐺的聲音,驚醒了沉思的顧思傾。
“怎麼樣了?他人怎麼樣了?嚴重嗎?”
沒有人回答他,陸然靠在牆邊,季川來回踱步,遠處是顧思傾和威爾森。
米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卻聽不到自己想聽的答案,甚至於連自己不想聽的答案也沒有人給她。
米婭疾步衝向顧詩心,可是到了跟前又驟然停下了腳步,他惱,她很惱。
可是他該說什麼,他能說什麼,自己剛剛訂婚的未婚夫跑到別的女人婚禮現場,又幫忙又拼命,還身受重傷生死不知。
她本該說什麼的,可是卻一個字都沒有,因爲他知道現在無論如何他都撼動不了顧思傾分毫。
顧思傾埋着頭,一言不發,他知道米婭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無所謂,他恨自己。
無所謂,他惱怒自己。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薄暮宸能夠度過險境。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季川和陸然是第一個是衝上去的。
醫生用流利的英文向兩個人闡述了薄暮宸的傷勢,大概的意思是,活過來了。
顧思傾遠遠的坐在那兒動也沒動,只是聽到醫生的話,拳頭攥得更緊了。
“現在我們還需要密切觀察,如果在24小時之內,他能有甦醒的跡象,就度過了危險期,一切就沒問題了。”
“如果不能的話可能就會有危險,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薄暮晨被送進了ICU。
顧思傾看着遠走的醫生,默默的從沙發上起身,面無表情地往電梯口的方向去。
“思傾……”
陸然喊了一聲卻沒再說什麼,只是朝威爾森示意。
威爾森點了點頭,拿着外套,朝顧思傾追了過去。
在電梯裏,Wilson是想說什麼的,可是話還沒開口,顧思傾卻搶先回答了他。
“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Wilson聞聲,默默的點了點頭:“好。”
莫爾斯莊園一片混亂,警察,保鏢,醫護人員,工作人員。
到處是狼藉,車子停下的時候,警方的人試圖去攔顧思傾,可是卻被威爾森和盧瑟給攔了下來。
“我們小姐,Erin,現在恐怕不太方便。”
警方的人猶豫了一下,看着顧思傾沾染着血跡的衣服,輕輕點了點頭:“OK。”
薇兒和兩個女傭跟進了房間,幫她準備衣服,幫她放洗澡水。
更衣廳已經被警方查探過,也清理過了,莊園是很亂,可唯獨她的三樓,她的臥房和以前一樣。
“我睡了,有事沒事都不要找我。”顧思傾朝威爾森喃喃着,轉身回了房間。
顧思傾沒有回答,可是她聽到了。
站在浴室,薇兒和兩個女傭過來幫她脫衣服,她卻突然傳來一聲輕喝:“你們都出去……”
“是。”幾個人猶豫着,退出了浴室。
顧思傾盯着鏡子裏的自己,一時間晃了神,面容姣好,妝容精緻,從頭到腳,如果不是裙子上的血,如果不是已經被染成紫色的裙子,她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今天,本就是痛苦又絕望的,只是這種絕望和痛苦,遠遠超過了她預料中,成百上千倍。
薄暮宸衝進房間的那一幕,爲他擋槍的那一幕,甚至於最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一點點消失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浴室裏傳來低沉的哭聲,威爾森就站在門外,也只是站在門外,就那麼靜靜的聽着。
他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可是他開始給自己心理建設,他開始在心裏構訴勸告自己的話。
如果她後悔了,他要怎麼辦,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陸三海的書房,威爾森坐在桌邊,一臉凝重。
陸三海在不停的打電話,寒暄着,時而道歉,時而傳來笑聲。
電話剛掛斷,接着又響了起來。
陸三海嘆了口氣,將手機直接遞給了助理,轉身朝威爾森走了過去。
“我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你倒是自在。”
“我手機關機了,不過我爸媽說,他們會幫我周旋應付。”
“那丫頭怎麼樣,睡了嗎?”陸三海朝威爾森倒了杯咖啡問道。
威爾森怔了怔,擡眼看向陸三海,輕輕點了點頭,又輕輕搖了搖頭:“好像是睡了,我……不知道。”
“那是你老婆,那是你房間,她睡沒睡,你不知道?”
“我……我離開的時候,確實是睡了,只是……”威爾森喃喃着,輕輕嘆了口氣,端起咖啡送進了嘴裏。
“不管怎麼說,這訂婚算是完成了,我和你爸媽那邊,都已經在第一時間公開了訂婚的結果,不管恐怖襲擊造成了什麼樣的場面,你們的訂婚,你們的關係是一定的。”
“等這件事過去了,就商量一下,什麼時候結婚,結婚要在你爸媽那辦,所以,你更要上心了。”
威爾森聽着陸三海的話,欲言又止的打斷了他:“三爺……”
“你叫我什麼?”
“爸爸,您不是應該問問,薄暮宸怎麼樣嗎?”
陸三海看着威爾森,突然有些惱意:“他怎麼樣?他要麼生,要麼死,生,我多個敵人,死,我少個仇人。”
“他不算是仇人,當年的事,他一無所知。”
“但不可否認,一切因他而起,也不可否認,他包庇薄雲海,更不可否認,他是薄家的人。”
威爾森輕輕點着頭,一聲嘆息到:“可是,他是爲了救Erin……”
“那是他的事,他救了我女兒,我是感激,我會負責他所有的醫療救治,盡全力以醫學的方向,醫生的態度,救活他,其他的,如果他需要,我可以給他一筆感謝費。”
“爸爸,這太過分了,您明明知道,薄暮宸捨身相救,是因爲什麼,您也知道,Erin不可能無動於衷,這件事沒有必要做這樣殘忍,您也許多給薄暮宸一些善意,Erin會更感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