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傾回到病房的時候,薄暮宸正在更衣間換衣服,桌上擺好了飯菜,都是她愛喫的。
“你不吃了嗎?”
“我喫過了,你喫吧,我已經讓韓星去辦出院手續了,下午我帶你去個地方。”
顧思傾愣了愣神,看着沙發上的那本相冊,想起剛纔她居然抱着薄暮宸,忘我的和他糾纏在一起,迴應着他,她就開始後悔,開始覺得充滿了罪惡感。
薄暮宸換好了衣服,白色T恤,黑色休閒褲,手裏還拿着一件大衣,看着顧思傾拿着筷子,發呆的樣子,心裏也不由的一沉,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相冊我做了兩本,一本我自己留着,還有一本我想讓你寄給棠棠。”薄暮宸說着,見她不回答,又朝顧思傾走近了些:“嘿……”
“啊?”顧思傾回過神來擡眼看去:“什麼?”
薄暮宸看着顧思傾恍惚的樣子,附身湊了過去,勾過她的脖頸,朝其額頭一吻:“天塌下來,我替你擋着,現在先喫飯。”
他們在想同一件事,再想威爾森,在想棠棠,在想薄氏,陸氏,在想所有阻隔在他們之間的一切。
薄暮宸帶顧思傾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四點了。
薄暮宸開車,顧思傾坐在副駕駛,她心神不安的臉上總是掛着一絲沉甸甸的落寞。
可是她別過臉看薄暮宸的時候,卻迎上簡單明媚的笑臉。
薄暮宸當然知道顧思傾心裏所忌憚的,所顧忌着的,所擔心的,所不安的到底是什麼。
可是現在,此時此刻,他不想再說那些無謂的話,那些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的話,
他只想笑着看着她,看着她在自己身邊,哪怕一刻,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也好。
他是很自私的吧,可是他浪費了太多太多時間,他越發明白該在什麼時候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你爲什麼一直這樣看着我?我長得帥也不至於一直盯着看吧。”
“再看可是要收錢的。”
顧思傾淺淺一笑,回過神來,別過臉去,暗暗的嘆了口氣:“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竟然還要收費,我可沒錢。”
薄暮宸傳來笑聲,一邊開着車,一邊握住了顧思清的手,輕輕地攥在了手心裏,卻什麼也沒說。
而顧思傾也一樣,沒有掙開,也沒有拒絕。
車子停在一家便利店外,顧思傾一臉疑惑的看着他:“你要帶我去哪裏?我們要買東西麼?”
“去別人家總不好空着手,我們買點水果和蘇晗愛喫的吧。”
聽到這兒顧思傾才知道薄暮宸要帶他去哪裏,他要帶自己去蘇晗的家。
是啊,回來這麼久他竟然還沒有去過蘇晗家,沒去過他和季川兩個的小窩。
“歡迎光臨。”季川和蘇晗在他們敲門之前,便直接開了門。
薄暮宸穿着黑色的大衣,一手提着東西,一手牽着顧思傾,笑臉盈盈的看着季川和蘇晗。
可季川他們卻愣住了,知道他們要來,知道薄暮宸剛出院,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會牽着手站在自己面前。
兩個人明顯愣了愣神,卻立時回過神來。
“進來,快進來。”蘇晗喊着,忙拉過顧思傾進了房門。
兩個人的家在市中心附近的紫荊別墅區,最豪華的高檔別墅,三層的獨棟別墅,前後花園,可容納五輛車的車庫。
顧思傾站在房子裏,環顧四周,看着忙碌的女傭和廚房裏阿姨,一時間失了神。
這纔是溫度的地方,不像她偌大的藍海國際,住滿了保鏢,卻只有她一個人。
“思傾,咖啡。”蘇晗朝顧思傾示意,將另一杯端給薄暮宸的時候,顧思傾卻從中一把拿了過去。
“他剛出院,還吃藥呢,不能喝咖啡,哦,對了,更不能喝酒。”
蘇晗怔了怔,不禁一笑,一旁的薄暮宸也是極其順從的拿過了白水:“我喝水就好了。”
蘇晗見薄暮宸嘴角揚起的得意和笑意,默默的坐在了一旁。
“回國之後,一直在忙,你都沒時間過來看看,這還好嗎?”
“好,當然好了,這纔像個家嘛,等寶寶出生了,這會更溫暖的。”顧思傾眼角話語間流露的羨慕和歡喜,是藏不住的。
薄暮宸遠遠的看着,臉上罩上了一層落寞。
如果可以,他何嘗不想給她一個這樣的家。
顧思傾和蘇晗在餐廳幫忙的時候,季川拉着薄暮宸朝後園走了去,將手裏的請柬遞了過去。
“這個,你收到了沒?”
“收到了……安志邦親自去醫院送的。”
“行動這麼快的嗎?之前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把她送進去,現在就這麼輕易的放出來了?”
薄暮宸看了看季川,暗暗嘆了口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總不能……不管思傾。”
“倒也是,可是之前一個楚盈盈,就弄的我們個個身心俱疲,一個個九死一生的,這下她又出來了,還加上一個安志邦,這不是要人命嗎?”
“而且,現在你和顧思傾還有個兒子,顧思傾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我怕她……”
“怕也沒有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以後只管着你的川海就行了,你和蘇晗不要插手我們的事情。”
季川輕輕嘆了口氣,看着遠處的顧思傾和蘇晗,一臉無奈的拉了拉薄暮宸:“你覺得我能做的了蘇晗的主?我要是不讓她管,還怕她打我的。”
薄暮宸聞聲,不禁一笑,回頭看了看遠處的顧思傾,眉眼間罩上了一層愁緒。
季川愣了愣神,朝其坐了過去,壓低了聲音,湊了過去:“前兩天還病的要死要活的,你這就在醫院把人辦了?”
薄暮宸眉頭一皺,別過臉看季川:“胡說八道。”
“沒有……嗎?”季川怔了怔,輕輕撞了撞薄暮宸:“可以考慮再給棠棠生個妹妹,我看威爾森怎麼好意思棒打鴛鴦。”
“你只想到他不好意思棒打鴛鴦,有沒有想過思傾會有多少愧疚和罪惡感。”
“那個是威爾森,不是我們的敵人,他做了很多,我沒有做到的事,如果沒有他,也許不會有今天的顧思傾,更不會有棠棠。”
薄暮宸若有所思的喃喃着,一旁的季川看着滿眼都是落寞和無奈的薄暮宸,突然間愁容慘淡起來:“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你們倆是迴光返照呢。”
“閉嘴吧,真的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薄暮宸瞥了季川一眼,連連搖頭,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