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胭望去。

    只見她老爹握着一個陌生女人的手,姿態十分親暱。

    似乎是才發現她們孃兒倆,他驚愕地看着她們,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心裏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瞬間明白爲何南寶衣會請她們過來

    原來,她在背地裏給老爹找了個女人

    甚至,甚至還讓這女人堂而皇之地進了南府

    她還沒來得及繼續細想,柳小夢已經張牙舞爪地衝了過去

    “南廣,我說你這些天跑到哪裏去了,怎麼也不來看我,原來是因爲你養了狐狸精南廣,你對得起我,對得起我腹中的胎兒”

    她尖聲吼叫,不顧一切地去扇程葉柔耳光。

    還沒靠近,就被南廣一把推開。

    南廣把程葉柔護在身後,臉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柳小夢跟了他十幾年,一向性情柔順,怎麼今夜像是變了個人

    他不就是和柔兒好上了而已,至於嘛

    以往他喝花酒時,她不也沒說什麼

    柳小夢氣得心肝肺都在疼

    以往南廣去花樓找女人,找了也就找了,都是些下三濫的女人,既進不了南家的門,也不可能威脅到她的地位。

    但是這次不一樣啊

    她甚至都不知道南廣是什麼時候勾搭上這個狐狸精的,而且這狐狸精居然堂而皇之地進了南府,進了松鶴院

    看這情形,明顯是過了老太婆的明路

    她當了十幾年的外室,好不容易熬死了宋氏,再加上女兒有出息,截獲了太守家的婚事,眼看着被扶正指日可待,沒想到竟然半路殺出個狐狸精

    甚至,甚至南廣還如此袒護這狐狸精,不顧她懷着身孕,硬生生把她推開了

    她忍無可忍,胸口起伏得厲害,指着程葉柔的鼻子厲聲道:“你這賤人,不知道他是有婦之夫嗎你怎麼有臉勾引她”

    程葉柔自幼長在官家府邸,見慣了內宅廝殺。

    她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撣了撣裙襬,“聽說當年阿廣娶了新婦,你卻整日霸佔他,不肯讓他回家,不肯讓他親近新婚妻子,還趕在宋姐姐之前,搶先懷上身孕我今日作爲,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當不得你這聲罵。”

    “你”柳氏快要氣吐血,“你這賤人,賤人我殺了你”

    她憤恨地衝過去,卻被兩個婆子及時架開。

    因爲身孕的緣故,她這段時間的脾氣本就暴躁,再被程葉柔這麼刺激,頓時恨得要命

    可她偏偏打不到程葉柔

    於是她拿出了市井間潑婦罵街的架勢,各種問候程葉柔全家。

    花廳寂靜,只剩下她尖聲咒罵的聲音。

    南廣臉色逐漸難看。

    他不可思議地看着柳氏,只覺這個枕邊人陌生至極。

    在他心裏,他的小夢寶貝出淤泥而不染,雖然住在市井裏,可是卻比那些婦人要優雅高貴的多。

    可是今晚

    原來柳小夢罵起街來,竟然跟那些潑婦沒有兩樣嗎

    南胭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暗道不好。

    她立刻抹着眼淚上前,撒嬌般牽住南廣的衣袖。

    她軟聲道:“爹爹,孃親因爲懷有身孕的緣故,脾氣焦躁,請您多多擔待”

    南廣沒吭聲。

    南胭又道:“爹爹,孃親太愛您了,看見您親近別的女人,心裏氣不過,才罵出那些話。更何況您半個月前還說過,會迎娶我娘爲正室,這才過了多久,您怎麼就變卦了呢胭兒真的好希望好希望您和孃親共結連理,只有這樣,胭兒和哥哥纔會感到幸福。爹,您只有迎娶我娘,咱們纔是一個完整快樂的家呀”

    南廣依舊沉默。

    他瞥了眼柳氏,又瞥了眼程葉柔。

    私心裏,他覺得程葉柔比柳氏好。

    對他一片癡心,十五年未曾嫁人。

    而且善解人意,事事以他爲先。

    這些天他帶她去看鬥雞,她還爲他加油鼓勁兒。

    在他的鐵將軍六號戰死沙場後,還拿出一百兩體己錢,替他買了一隻新的鬥雞,而且三戰告捷

    天可憐見,他玩鬥雞玩了幾十年,還是頭一回贏哩

    十三年來,他頭一回對南胭生出不滿。

    他不爽道:“難道我不娶你娘,我就沒有一個完整快樂的家了嗎嬌嬌都贊成我迎娶柔兒,你這當姐姐的怎麼那麼不懂事,那麼自私”

    南胭驚呆了

    自打出生起,她還是頭一回被父親評價爲“不懂事”、“自私”。

    從前這些詞兒,可都是她爹拿來形容南寶衣的

    南寶衣笑眯眯道:“姐姐,咱爹辛苦了大半輩子,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心儀的女子,你怎麼能棒打鴛鴦呢咱們當子女的,難道不應該遵從爹孃的心意,事事以他們爲先嗎枉你被譽爲才女,你讀了那麼多書,難道都讀到狗肚子裏去啦”

    南胭氣得肝疼。

    她小看南寶衣了

    她沒料到,南寶衣能狠下心給親爹牽紅線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南胭心一橫,冷眼盯向程葉柔,“不知這位姑娘從何處而來,瞧着也是讀過書的人,可知何爲禮義廉恥你插足我爹孃的愛情,難道就不感到羞愧嗎畢竟,我娘已經爲我爹生了兩個孩子,肚子裏還揣着一個我若是你,儘早退出,纔不會傷了彼此顏面”

    程葉柔並非善茬。

    她愛慕了南廣十五年,好不容易得到認可,會退出才見鬼。

    她微微一笑,親暱地挽住南廣,“敢問南胭姑娘,自甘下賤爲人外室,可算得上有廉恥明知不被婆母承認,還死皮賴臉住進別人府邸,可算得上有廉恥勾搭妹夫,搶妹妹婚約,可算得上有廉恥”

    一番話擲地有聲。

    三個問題,南胭一個也回答不上來。

    她緊緊掐着掌心肉,死死盯着程葉柔,一張俏臉忽紅忽白。

    南寶衣那賤人是從哪裏找到這個女人的,好生伶牙俐齒

    南寶衣優哉遊哉地拿了塊花糕。

    她小口小口地品着,望向程葉柔的目光充滿了欣賞。

    程姨的戰鬥力簡直太彪悍了,瞧把南胭氣的

    她應該早些爲爹爹和程姨牽紅線的

    而南胭忍無可忍,終於拿出了殺手鐗。

    她倨傲道:“這位姑娘恐怕還不知道,蜀郡的程太守,有意讓我娘當正室夫人吧你得罪得起程太守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