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帶着倉庫回古代 >第二百八十三章 老夏來了
    李咎當然很想就近開個海港了,並且可選項還很多。

    這個年代的船運載量有限,並不需要特別的深水港。整個嶺北道、嶺南道,到處都是不錯的海港,稍微疏浚一下就可以使用。

    玉鶴縣本地就有一個小港口清波港,王南到兩縣相鄰的地方還有安瀾港、觀音港等,開任何一個,都可以極大地解放玉鶴縣的生產力。

    李咎道:“若只說是糧食,倒也不難。今年眼瞅着第一季風調雨順,第二季也緊着趕着來了,明年必定倉廩實。朝廷既然有令,一畝棉麻桑油,需得十畝糧食去陪它,料定張兄治下必然也是如此。縱有逾越,不過十之一二,定不敢明目張膽。就怕這不是糧食的問題,你我似乎不足以撼動背後的人。”

    要說不想開海禁,絕對是假的,前年到去年都暗暗地開了,換回來的東西、錢財、人才,少了哪一樣?

    所以張縣令想給玉鶴縣爭取個港口,最大的阻力應該不是港口或海禁本身,多半問題在其他地方。

    李咎不瞭解中央朝廷的情況,盲猜不是政治勢力角力,就是地方互掐互扯後腿。

    最簡單的例子,誰最不想看到嶺北道開海港?第一當然是北邊的奉旨海貿的幾個港口,南邊本來就富庶,還有多少代海貿的老底子,一旦開了南方的港口,還能有北邊什麼事?

    第二大概是和玉鶴縣差不多窮的沒有海港的附近鄰縣,誰都不想看到一起窮的老夥計突然飛黃騰達。這兩年青山城蒸蒸日上,青山縣令可沒少背鍋挨冷箭。

    第三……是內河漕運。一旦嶺北、嶺南等地開了海港,大宗貨物直接海運北上,比內陸運河要快得多。有了海運,原本把持着漕運的人必然會受影響。雖然現在是大雍立國初期,各地的勢力都還沒真正形成一手遮天的情況,“漕幫”的勢力不會太大,但是肯定已經出現了雛形。

    還有第四五六七,隨便想想,都能相處祖宗成法、保守勢力、利益互換……各種各樣的糾葛導致現在這個局面。

    張縣令是人精,當然也知道李咎的意思,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事在人爲,我做不到的,我和你一起做。我們還不夠的,再多拉幾個人來,總有湊夠的那一天。他們有一萬個反對的緣故,我們堵上這一萬個緣由,他們無話可說,我們不就辦成了?”

    老張說着說着,竟流下兩滴眼淚來:“李兄是不知道我們玉鶴縣的苦哇!我們那地兒不像青山城還有好些平原,玉鶴大半都是山石丘陵,平時種個稻子,長得都像狗尾巴草一樣。僅在河道兩邊纔有些許狹長崎嶇的平地,種是種得了,打理起來卻比整片的田更難十倍。我們那一畝地實際可以耕種的不過七分而已,還有三分,犁鏵都下不去哩。又因爲臨海的緣故,灘塗多鹽鹼,土裏水多養不住肥,還容易漚着根。夏秋兩季颱風時不時的就來轉轉,乃至冬季都常爲風災所害。夏天酷熱悶潮,冬季寒霜雪凍,百姓着實悽苦。我想提海港的事,除了是我自己有三分產業在其中,也是爲治下的百姓尋個出路的想頭。”

    老張的話有三分真心,七分刻意。他知道李咎的軟肋是什麼,上次想互通道路就是用的這手,此時毫不猶豫地又拿出來用了。

    李咎確實很喫這種思路,況且老張說的也不算錯。開了海港,玉鶴縣必然成爲一個集運中心,又能盤活附近一州一郡的民生。

    而且這裏頭還有個巧宗:青山縣專長是製造業(小作坊也是製造業),是源頭,港口是銷售渠道,有了產銷一條龍,再帶運輸、原材料生產、務工乃至第三產業,就都很簡單了。如果李咎再進兩步,從製造業裏把設備裝備製造分割出來,就能形成非常完整的生產體系。

    一個完整的生產體系對應的是基礎分工和區域優勢,對資源的利用率有相當不錯的提升效果。

    再往前考慮考慮引入糧食新基因的問題,不出海放七大洲四大洋的人來交流,他要幾時才能收到可以使用的種羣基因?

    李咎很心動啊。

    “張兄說的對,這事不論如何也得想個法子撼動了纔是。”

    俗話說有棗沒棗打三竿,打不着也不喫虧,那萬一打下來了呢?

    李咎取了紙筆,憑記憶將淮南、淮北、嶺北、嶺南四道偏東的一片地方連着海岸線和主要島嶼畫出來。

    老張和王理事幫着補了行政區劃,特特將幾個海港、河港、運輸中心都標記出來以備查看。

    李咎又補了往來密切的瀛洲、安南、月象、孔雀等周邊勢力的位置和曾經聽說的幾個港口,再添上了主幹道以及海上的洋流和季風循環的風向。

    如此就一目瞭然了。李咎仍嫌不夠,又讓王理事和張縣令補上了他們所知道的各地的特產、人口、農田數量等基本信息。

    從上面真的看不出玉鶴縣有什麼優勢,反而它東北方向的青山縣和正南方的皋湖縣還更發達些。

    青山縣是因爲有李咎,皋湖縣則是因爲在當地是懷嘉郡治,懷嘉現在的太守是今年才任命的兼任嶺北道司馬的夏郡守。

    去歲玉鶴縣出了雷劈奸商的事,玉鶴縣令倒了,連累太守也丟了官,新補的這個夏郡守是從燕州調任來的,一路官運亨通極了。

    皇帝陛下應該是很想重用他,纔會讓他三年就從縣令升郡守,這又從北方調任南方,唯恐他從政經驗不足,更怕他不知庶務當不好未來的朝廷重臣。

    李咎依稀記得這個人,還是從支援燕州兩道天花疫情的大夫口中聽說的。

    老張見李咎盯着夏郡守的標誌看了半天,主動問:“先生認得他?”

    “聽說過,只知道是很有才華的年輕人。”

    老張道:“何止如此!他是吉慶三年的狀元,正兒八經拜師的是鄭適道!論輩分,和咱們尤相公那纔是一輩兒呢!他雖出身貧寒,現在也是要靠山有靠山,要人情有人情了。我也極服他,別看他師門規矩嚴格,自己也是剛正的性子,其實有一萬個心眼,只對我們卻是極好的。”

    老張說着不由帶了些感慨:“司馬大人這樣的人,理應看不上我們這樣的紈絝子弟,獨他不一樣,不僅看得上,還樂意管哩。往前數十年,我未嘗不是個目空一切不知好歹的傻子?得虧夏先生考進士前在京城讀書,抽空教了我們兩年書,才讓我們懂了些道理……”

    老張把夏太守誇得花兒一樣,絮絮叨叨說了好些陳年往事。

    李咎聽着確實是個不錯的人,又聰明伶俐,又有手段手腕,秉性正直卻不一味清高惹人嫌,還能管得住老張這樣的世家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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