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帶着倉庫回古代 >第三百零六章 相識不晚
    城陽沒急着猜謎,卻先問起出謎的人來。

    夥計笑嘻嘻地說:“姑娘好眼力,是東家李先生出的。”柳記貨行的東家有兩個,李咎大頭,染織陳小頭,夥計說話時還得特別明確正是李咎出的題。

    城陽在原地轉了轉,提起店家的筆,在謎底處寫了“民心”兩個字,問道:“我猜的可對?”

    夥計看了,卻沒說對錯,道:“姑娘猜得有理,只是對不對的,我得去問問東家,和東家說的不一樣,但是我覺得有幾分到了意思。”

    城陽微覺詫異,負手道:“如此我便好奇究竟謎底是什麼了。你這小子也是有點兒見識,還能判斷我的答案‘到了幾分意思’,難道你也念過書不成?”

    夥計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店裏所有的人都念過書、認得字兒呢!”

    城陽問道:“都是你們東家教的麼?聽聞他開的義學,只要想上學,都可以來學,只不過教的不是四書五經罷了。”

    “正是,像小人這樣的櫃上的,就願意學一點兒算術和行商的道理。子曰詩云的小的們也聽不大懂,平日還得做活計掙錢哩!”

    夥計正說着,恰在柳記貨行裏面同染織陳說話的李咎已經聽到動靜走出來了,問道:“劉萱兒,怎麼了?”

    叫劉萱的夥計回道:“老爺,這位姑娘猜中了一半燈謎,我這裏也不知算不算數,正要和老爺稟告呢。”

    城陽用男子抱拳的禮儀向李咎一抱拳:“先生的燈謎,我猜了個民心,在我看來,世上比民心更重要更珍貴的事物了,未知先生的謎底是什麼?

    李咎並不意外有人能想到“民心”,“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在這個世界裏也有流傳,“民心說(悅)而天意得”“民心得而天下順”更是他曾經在《三國演義》中仔細闡述過的道理。他認出來眼前這個男裝的女子正是在“德雲社”樓上包間的那位,他曾經推測此人或身份顯貴,或是官府人的親友,那麼此人能想到“民心”實在是順理成章。

    李咎不答反問:“在您看來,‘民心’究竟是什麼?是百姓的意志、嚮往,還是一種求道的工具,又或是一個一個獨立的百姓呢?”

    城陽沒有立刻回答,反是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我懂了,先生所重的不是民心,而是‘民’本身。若人揹我棄我,我依然以人爲重,雖不同道,卻依然心嚮往之。我以重民,在民是人,不在我欲得民心。先生不說,我倒沒想到這一層。”

    李咎摘下燈,遞給城陽身邊的侍從:“您已然明瞭謎面的意思,這個謎語就算您猜着了,彩燈請您收下。”

    城陽有心推辭兩句,無奈她着實喜歡這盞琉璃花燈,並不捨得推辭,於是就紅着臉收了,親自挑在手裏,輕輕說了聲:“多謝先生。”

    李咎笑笑,轉身從裏面又拿出一盞燈掛了上去。只見這盞燈樣式和琉璃花窗燈差不離,也是琉璃彩窗配彩紗玻璃墜子的。不過六面的燈體上是琉璃拼的百鳥朝鳳的圖案;彩紗的顏色更加濃豔,用了大紅大紫大綠大藍;彩紗裏頭的流蘇也不是玻璃水晶,而是珍珠串,中間點綴着好些異形的彩色珍珠,有黑的金的粉的紅的,奢光綺豔,十分貴重。

    城陽一時無語,只覺那盞燈也極漂亮,一時竟分不清到底自己更喜歡哪一盞些。然而她已經拿了別人一盞燈,也不好意思再拿一盞,只好偷偷看了兩眼假裝不在意地走了。

    待走得遠了,她偏又回過頭來叮囑喜晴說:“留個人守在這裏,他們賣那燈時,不論多少錢,都給我買了來,我要留着湊個雙。”

    喜晴應道:“這事我自己來辦,等會兒送主人家去了,我帶幾個人捧着銀票蹲在他們店裏不走了。”

    城陽道:“那我就更放心了,怕萬一,你多帶幾個人。別和別人起衝突,着實買不着就不強求了。左右我有這盞燈呢!”

    孫氏笑道:“必定是買得着,好湊成‘一對兒’寶貝呢!”

    也不知她笑的什麼,城陽也不想問,只低着頭去撥寶蓋上垂着的玻璃水晶珠兒。

    次日上午人人都在休養精神,獨城陽揣着心事等喜晴覆命,到晌午時,喜晴總算是回來了,果真帶着一盞燈來。

    城陽忙命將鳳凰燈和一年景相對掛在自己的臥房,讓喜晴去梳洗休息。過了片刻,喜晴方披着頭髮撒着褲腿兒來了:“得虧是我守在那裏,若換個人,必是得不到的。好傢伙,一大早上的揣着錢買燈的人不知擠了多少。恰好遇見早年京裏的老朋友,拖她說情,這才被讓給了我們。”

    城陽臉色一變,喜晴也跟着嘆了口氣:“我叫她不要點破咱們的身份,但願她答應了能做到。”

    城陽問道:“你遇到了誰?”

    “那年京裏,主人還在民間走動時,玩得好的幾個姊妹的丫頭。我也記不清是誰的丫頭,已經上了年紀,倒是認得我,直問是不是主人也來了。我不敢說是,含糊了兩句。她又問,燈是不是給主人買的,我說是的。她便勸別個都不要搶了,她幫着咱們排隊買了這燈——您放心,錢如數給了的。至於她的主家麼,我恍惚聽見其他人問她‘黃老爺可好’,必是本地姓黃的鄉望。”

    城陽道:“那我知道了,定是黃舉人家的。縣令家那位給咱們看宅子的時候,黃舉人家的太太也在,我認得她,確實以前在京城見過。其他的叫得上名頭的太太我就不認得了,那隻能是她。”

    城陽說完,微微皺了皺眉,她還想多自在一陣呢,希望這位十年不曾見過的舊相識,千萬不要抖出他的身份來。

    事實上黃夫人徐氏得到自家心腹回報說看到大公主的丫鬟了,當時就想告訴黃致。

    不過很快她又清醒了一下,公主此時應當在金陵,可是公主的丫鬟卻出現在了這裏,聯想到上月她受吳縣令的委託幫忙安排人裝飾過一處宅院,現在她有九成把握那個院子裏住的人就是公主。這個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公主的臉面、名譽,都要掃地了,卻不知誰要爲這個事掛落。

    不說她很喜歡公主,不說她們十年前的交情,就是爲了黃家將來不至於因爲得罪公主而被穿小鞋,她也決不能走漏風聲。這件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漏洞,不管最後到底是誰泄露消息,鍋肯定是給她背了,因而這事只能憋死在二人之間。

    想到這,徐氏笑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你沒有告訴別人吧?”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徐氏又道:“勞煩你,這幾天就不要回家,寸步不離守在我這裏。不能離開我的視線,不能和外面的人傳遞消息。有些事啊既然別人不肯說,咱們當然也只能爛在肚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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