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有七個人,但因爲李咎尋摸出來的那些最簡單樸素的禮花,大家都玩瘋了。
穩重如三九,也沒忍住拿着兩根“火樹銀花”陪女兒玩耍。
只有啞巴,點完最大的幾捆煙花就走到一旁坐着看,並不參與熱鬧,只在他們要點火時才學着李咎剛纔教的手法去點火。
此時的煙花爆竹技術比較發達,不敢說多麼精巧、奇思妙想,基礎款的火樹銀花倒不在話下。
城裏很有些大戶人家也放起了煙花爆竹,也有升空的、架高的,也有一連串幾十響的,又喜慶又熱鬧。
只是都不如李咎拿出來的這些五顏六色、花樣新奇。
遠在城北的染織陳瞅見了,聽聞妻子、妹妹、女兒等嘰嘰喳喳地討論“那是誰家的煙花啊,真好看,從沒見過”
“是啊,煙花還能是這麼多顏色我只見過白的、黃的、綠的,這個有紫的、藍的、紅的,真漂亮啊還有這麼多樣式,還飛得這麼高”
染織陳也順勢看了看,仔細一想方向,一拍大腿:“孃的,虧了一定是李大善人搞出來的”
除了他還能是誰青山縣就這麼大,誰家殺了豬都能當談資說好久,有這樣的煙花爆竹還能瞞得住也只有李咎才了
染織陳媳婦聽了就說:“這是你新認識的那個李老爺弄的你明兒就去他家,買兩個回來,我要細細地看”
染織陳也想啊他還心疼着呢,這麼好的煙花,若是早點知道,拉上幾十車去錢塘、金陵賣,可不得一本萬利
還好還好,現在知道也不算晚,還有正月十五呢正月十五賞花燈,沒宵禁,那日子裏煙花襯着花市燈市不知得多好看
明天就去找李咎,不拉個十車八車的絕不放過他。
大年初一一般是不會有人討嫌到別人家裏去的,但是染織陳想想那白花花的銀子,再想想媳婦敬佩的目光,再想想其他商人的追捧,他就飄了。
反正李咎沒媳婦沒爹媽,他就算初一上門,也絕不會打擾他什麼。
於是染織陳就厚着臉皮趕着驢子車來了。
不想他還算到得晚的,他栓驢子時才發現,馬廄裏除了神駿的阿宅,還栓了兩匹馬一頭黑騾子。最新小說 .zuixinshu.
騾子也罷了,那兩匹馬他是認得的,一個是本縣前科舉人黃致的座駕,一個是縣丞的大公子的座駕。再往裏走了走,果然在垂花門下的空屋子裏就看見了正在烤火的幾個小廝,都是那兩家的。
還好還好,不算太壞。至少這倆找上門來都不會是爲了做生意,他們都是走學問仕途的人,多半是昨晚看得有趣,今天特意來探尋究竟怎麼回事。
染織陳猜得不錯。
李咎今天早上稍微起得晚了點,剛打完拳、跑完步回來,還沒夠上喫早飯呢,家裏先來了兩個客人。
這一看就知道兩人都是進學的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古代別惹讀書人的心態,李咎讓幺娘煮了一壺現代產的奶茶送來,又讓啞巴從倉庫裏將那“小喫櫃裏的揀幾樣包的嚴實的送來待客”。
年長的客人正是舉人黃致,年輕的可不就是縣丞的公子趙笠。
黃致和趙笠都不是古板的人,相反,都有點兒年輕人那種“趁興而來”的勁頭,也不管李咎待客多有失禮之處,等待李咎更衣的時候還在興致勃勃地討論“李園”的特殊之處。
幺娘煮好奶茶,拿李咎從現代掏的天目碗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海碗,說:“老爺仔細燙着,須吹得溫溫的纔好飲呢。這是我們老爺最喜歡茶,因爲兌了牛乳煮的,就叫乳茶。不知合不合二位老爺的口味。實在是老爺才搬進園子,好些東西都沒翻出來,只好失禮了。”
“無妨,進門就瞧見了,你家老爺是個趣人。”黃致笑着說。
能不是趣人嗎整個江南三道,哪一道有買了大園子不造個園林景緻偏要把地翻在那種莊稼的。
也就是黃致是“學以致用”那派的人,平素也關心糧產關心農本,覺得李咎此舉雖然出格,但是體現了他的一份爲民爲農的心,否則早就在心裏開嘲諷了。
幺娘只聽得出來客人誇獎老爺,心裏就很歡喜,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就朝黃致、趙笠福了一福,轉身退了出去,又遇上啞巴送點心來,於是又接下點心送上來。
李咎換了身乾淨的麻質夾衣,穿好幺娘做的那件道袍,蹬一雙淺口的毛氈鞋子,裹上幅巾就出來了。屋子裏早就被啞巴拿爐火燒得暖和極矣,這麼穿着倒也不冷。
李咎並無功名在身,先拱了拱手,主動解釋:“小可初來乍到,尚未識得尊駕是”
黃致微笑說:“小兄弟勿需多禮,是我們冒昧打擾了。我是本縣一名教習先生,姓黃;這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好友,趙大郎。”
李咎聽到這就放了心,在這個年代,一個不差錢的先生願意和學生做朋友,足可說明他們要麼是臭味相投,要麼是心胸豁達。他覺得這兩人兩者都算。。
李咎與他們二人推讓了一番,李咎做了主座,黃致坐他對面,趙笠在黃致旁邊。
幺娘來給李咎添碗茶,李咎吩咐她說:“我想起一事,你交代阿大和初三記下,要收拾幾個待客的地方。當初劃屋子時竟忘了這件事,以至於慢待貴客,着實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