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帶着倉庫回古代 >第六十九章 連載《三國演義》
    午休的時候,黃致忍不住將自己的困惑與李咎說了。他琢磨了一上午,似乎琢磨到了什麼,只是實在想不通,他希望李咎能給一個讓他茅塞頓開的答案。

    沒想到李咎也很迷茫:“坦白地說,我也不知道大多數人學這些有什麼用。的的確確他們很可能一輩子都用不上這些學識。”

    黃致道:“對呀,花這麼多時間、功夫,去學一輩子用不上的東西,豈不是白費了時光”

    “可是,我覺得,他們有權看看書中的世界。知道這些道理之後,他們可能覺得不需要再繼續學下去,那就不學了,但是至少他們應該先跨進這個世界的大門,親眼看一看,再做這個決定。”

    李咎自己就是沒好好讀書的典型,但是他既不後悔讀書,更不後悔在確認自己不會讀書後選擇棄筆從戎。

    “而且,萬一他們中間真的出了聖人呢或許有家傳手藝的,可以記錄下自己的手藝供後人學習;或許有擅長音律的,寫出極好的雜劇本子來,爲後人傳頌;或許有擅長畫畫兒的,或許有擅長音律的,更或許有人悟了道,有人懂了學也不至於讓這樣的人昏昏昧昧地過下去,也算是功勞一件吧。”

    黃致道:“昏昏昧昧,一生都不知道書裏世界,倒也不算太壞。我更擔心他們初窺門徑,卻無法更進一步,還不如不知道。至少,不會太失望,不會太痛苦。”

    “我家族長輩中曾經有一個人開出了這樣的問題:假如人們在一個屋子裏昏睡,屋子外面燒起火來。倘若將他們叫醒,他們也許可能從火災中逃生,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眼睜睜看着自己和同伴被燒死。若是不叫醒他們,則他們會在睡夢中死去,不會知道被活活燒死的苦楚。這般的情形下,叫醒他們,豈不是更讓他們痛苦嗎”

    黃致道:“此言不假,若是這種情況,與其活活受折磨,還不如在夢中結束此生呢”

    “但是,另一個長輩說,不是這樣的,既然能叫醒他們,就不算沒有逃生的希望。也許無知勉強可算是幸運,但是這幸運根本就是掩耳盜鈴。”

    李咎說的這個故事改編自魯迅的吶喊,不過現在的情況卻不像魯迅先生曾經處身的那麼黑暗,至少這個世道是安寧的,有希望的,於是就更顯得有光明。

    李咎道:“我想叫醒他們,讓他們懂得更多道理。這些學識也許對絕大多數人都是無用的,但是萬一用上了呢。”

    黃致思忖許久,直到李咎已經着手準備用在外面街上宣傳的三國演義特大字號注音連載版本了,黃舉人才擡起頭來,笑道:“你說的不錯。我覺得他們學了沒用,是我自己覺得。但是我並不是他們,我非魚,不知魚之樂,我不能想當然地替他們覺得有用或是沒用。痛苦也好後悔也罷,應該他們自己決斷。更何況有教無類,那些肯聽教化的,便是個猴子,也該好生教導。賢兄果然胸襟廣闊,這一遭兒,我沒白來”

    李咎也笑道:“我也沒白請您來。三國演義的大字兒版,還得您來。我寫寫硬筆字還好,揮毛筆寫斗大的字卻是不能了,還請先生出馬。”

    黃致心裏很愛三國演義,李咎不請他,他也想自告奮勇地來,可不能讓別人搶了機會黃致叫來自己的書童磨墨鋪紙,道:“好說好說,回頭給我壇香雪酒做潤筆”

    李咎在李園外面搭了個能遮雨的棚子,他準備將三國演義用大字抄了,謄在棚子下的展板裏,配以插畫和拼音。每天找個會拼音的在棚子裏站着教拼音,順便看守抄書以免張貼的圖書被人偷偷撕了佔爲己有。樂看小說 ok

    現在只有三國,以後會接受其他人寫的故事。另外李咎還準備請個說書先生在外面說書,一天就說一次,並且只說一半,剩下的故事,相看就只能自己設法去看懂。

    爲了方便本地人閱讀,這個版本的三國按本地方言注音,如此能加快拼音的推廣。九成本地人一輩子都沒聽過官話,直接上官話版,門檻未免太高了。

    “用什麼字體好”

    “館閣體。橫平豎直,雖然沒甚風味,但是最標準。”

    黃致頗以爲然,於是用館閣體先將臨江仙謄在上面,然後順着順序往下抄。一張那麼大的紙,才寫五十來個字,字字分明,隔老遠都能看清楚。

    李咎則另取紙筆,開始畫插畫。第一個故事就是十常侍亂政、劉關張結義。桃園結義之前給染織陳已經畫過了一次,底稿還在,於是李咎只給十常侍圖起了個底稿,好交給外面的畫師拓寫,大尺寸的放外頭棚子裏,小尺寸的準備印書的時候用。

    自上次和染織陳說要找畫師以來,染織陳倒是頗找了幾個,其中一個有些憨傻且只得一隻手的男子。

    這仿畫男子姓張,靠描繡樣爲生,平素裏就稱作是繡樣張。叫他自己作畫,他是一世也做不出來,但若是叫他仿畫,像李咎給的這種簡筆白描,不論原尺寸還是放大縮小,都可以仿得有模有樣,那可真是除了線條粗細外,別的都分毫不差。因繡樣張老實,染織陳會格外看顧他一些,那些比較低級的活計,一般優先派給他,繡樣張感恩在心,只不知如何報答。

    李咎看了染織陳送來的畫樣,暫時定下這個人,只沒抽出時間來親眼見一見。這日他畫好了插圖,想起這件事,便叫初三郎找個人傳話過去把繡樣張領了來,讓他再描摹這幅新插圖。

    李園的名聲早已在青山城傳遍了,豪族之家也看着李咎的一舉一動,平民百姓下九流等更是對李園格外關心。繡樣張也不例外。

    染織陳常會找人打花樣子,城裏頭會描樣兒的都和染織陳關係好。染織陳突然叫他們描摹圖畫,說是畫得好會有個能喫一世的大生意。那些人無不竭盡所能,將那張桃園結義畫得花團錦簇,又是設色,又是增加背景,又是增加細節,個個不同,張張漂亮。唯獨繡樣張交的一張和原畫差不離的圖。

    繡樣張傻歸傻,倒是很清楚自己比不得正常人,只要有口飯喫有碗水喝就行,故而也沒想着染織陳口中的“大生意”能落在自己手裏。

    這日染織陳又送來一張圖,交代要放大了描摹,繡樣張不由得十分驚訝。原圖只得一尺長六寸寬,描摹圖要三尺長二尺四寸寬,圖上人物雖多,線條卻還是那麼簡潔明瞭,繡樣張依樣放大,倒也不難。繡樣張恰好手中無事,當即就描摹好了,趁傍晚前就送回柳記貨行交予染織陳。

    染織陳收了畫,他也看得出來繡樣張仿畫算不得多精緻漂亮,但是非常契合李咎的要求傳神。他尋思着橫豎沒什麼事做,不如帶着繡樣張去給李咎瞧瞧。如果李咎滿意,留下了人來,也省的他還要給繡樣張安排活計;若是不滿意,趁早再找好的。此外這繡樣張也給李咎仿了兩幅畫了,李咎給繡樣張一頓飯喫,也算是對得起他能勞動了吧最重要的是,這個點兒趕去李園,沒準又又又能蹭一頓好喫的。

    就這樣,李咎下午遞過去一個插圖,飯點兒就收到了成品,這效率就讓李咎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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