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帶着倉庫回古代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污不自污的咱也不敢說
    尤南和御史等送到京城的信息非常繁多,工部接下了水泥、煤炭、顯微鏡等諸多繼續的物什,一時忙了起來。

    百家雜學涉獵太多,天文地理、飛鳥走獸等無所不包,至於數理等也一應具有,但是寫得比較散,非是體系的學科類型。皇帝陛下命人將百家雜學送到工部後,又命學士謄抄出來,送交戶部和翰林院,以供所需之人查看。

    戶部諸人對李園的糧食和農學相關的內容比較有興趣,倒也肯花時間去琢磨裏頭相關的東西。

    戶部有一位郝姓主簿正在編纂農書,看到這完全新鮮的學說,眼前一亮,甚至有點動心想親自去青山縣看看。恰好他是淮南道人,故鄉離青山縣不遠,果真去了青山縣,風土人情自在,回家探親祭祖也方便。算來李咎是他的半個同鄉,自己的同鄉有這樣的出息,郝主簿與有榮焉。

    戶部其他人多少有點香火情的意思,見同僚上心,他們也不便潑冷水。再者那糧食的產量擺在面前,只要李咎沒撒謊,真讓他弄出這樣的東西,他們在其中留個名兒那是註定萬古流芳的,是以他們也樂意。聽聞去年進貢上的幾種雜糧,已被皇后放在了宮中的暖房裏悉心栽培。到底那畝產翻幾番的說法是吹噓過甚,還是真的就是農神現世,只等今年收割也就知道了。

    李咎的那些東西在工部和戶部尚且又市場,唯獨就翰林院各科不喜歡。

    李咎的學說是雜學,有些道理隱隱地透出來與當今學說是反叛。看多了移性情,且和他們科舉取士的經濟仕途搶奪人才。別的不說,那尤師父的兒子尤復,於科舉、著述無益,不就去混這個“雜學”了麼

    而且李咎是草根出身,沒有名門大師作倚靠,又顯得上不了檯面。

    哪有讀書人和下九流混在一起的士農工商,士與農爲伍尤可稱是仁心所致,再與工、商甚至不入流的巫醫往來,就顯得特別跌份。

    故而皇帝陛下叫人送來的好些書,從他們接到之日起就註定了要被封存起來,再也不得見天日。

    但是他們都沒想到,皇帝陛下已將顯微鏡等稀罕玩意給了皇子公主。小祖宗們纔剛拿到手,沒搞清楚怎麼用,故而還沒翻起風浪來。未來若是有人發現了其中的精妙之處,那卻是另一件事情了。

    尤南將李家的東西送到朝廷這件事辦得光明正大,並沒有絲毫隱瞞,甚至他還寫信給李咎指點他如何應對。

    在尤南看來,李咎一直髮力在改善民生方面,是個可靠的人。但是他只花了一年就折騰出那麼多東西,最危險的是他有自己的學說體系和發展學派的意圖,手裏又有報紙、月刊這種最能鼓動人心的殺器。李咎的所作所爲必將挑戰現在的學閥,他將來會怎樣,尤南心裏都沒數。

    不過李咎年初整的戲班子卻讓尤南眼前一亮。

    整戲班子好啊,這多好戲班子裏都是樂工、伶人,供人娶樂的玩意兒,李咎親手搭了個戲班子出來,這是什麼這是沉湎娛樂,自甘墮落。

    這一手“自污”,在尤南眼裏真是一手妙棋。李咎都和最下等的雜耍把式混到一堆了,又是寫戲文,又是教唱詞的,諸公再要攻擊他整個“科學”學說出來是別有用心,這話說出去您自己信麼

    尤南覺得李咎做的還不夠,就那麼兩齣戲,兩套曲,算什麼好班子最好是打出名聲,落個縱情聲色的印象纔好

    因此尤復期期艾艾地找他討家裏的歌姬舞姬樂師時,尤南沒好氣地將兒子大罵一頓,完了又寫了封勸勉的書信給李咎。將家裏所蓄之伶人除了最老的幾個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的樂師外,剩餘凡十六人,並月錢一起,盡數送到了李咎身邊。

    那天清晨,半個青山城的人都跑到李園門口看熱鬧了。

    金陵尤門給李園送人送錢,這樣的大場面不仔仔細細看個分明,可就沒下次了。

    那綠楊煙邊,垂柳風前,雕花香車軟紗簾,飄下來好些仙女姐姐,或笑意吟吟,或愁眉不展,卻比春風春花更繚亂。

    尤南蓄養的歌舞人裏,男女各半,只是跟他的老人都是男子。女子上了年紀後一般都被他發嫁了,只有男子娶妻纔會留下。這次遣送的伶人裏足有十四個女孩子,年紀從十三四歲到二十五六不等。她們不一定長得國色天香,但是各有長處。若是隻有臉中看卻沒個喫飯的獨活兒,尤南也不願意養着,故而臉蛋身材,反而要退一步了。筆趣閣 .dzshuo.

    她們從繁華的金陵被打發到這個窮鄉僻壤,心中忐忑不已。見多識廣的姑娘還能強顏歡笑,安撫其他姐妹。那些年紀小的或是性子弱的,早已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尤老爺雖嚴苛,到底管足了飯菜,又不折辱凌虐他們。雖偶有陪客的需求,也講究個你情我願。真有惡客上門,尤老爺也絕不允許人糟蹋他好容易栽培的伶人。到底在尤家的日子還是好過的,現到了這裏,一路可見的窮山惡水,她們哪能不心驚膽戰呢

    一路護送他們來到李園的長隨,打聽到李園的地址,就將這隊人馬帶到了李園的正門。

    這個時間正是有閒有空的人在李園的展板前聽故事、做生意、貼告示看告示的時候。熙熙攘攘的人羣比趕集的還熱鬧。

    長隨等停下車馬來,找人去通知李園人和尤復這邊人到齊了,剩下的人一邊等着,一邊就在那熟悉新環境。漸漸地,衆人就被展板前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

    那說書先生今天說的是救風塵一出,一邊說書一邊還要給李咎的戲班子做植入廣告。或是要招工,或是要去戲臺子那邊演一段等等。

    尤南送來的衆人聽了一陣,爲首的舞姬大姐兒悄悄從軟紗簾的縫隙裏往外看了看,聽見一旁的小丫頭忽然哭泣道:“了不得了,這個新老爺定是要我們也在上頭講故事了。”

    大姐兒心裏也是作此猜想,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強笑道:“你看這個說書的,說的也就這樣,還能在這說呢。咱們說得定然比他好。他都能留着,咱們也必不會被賣到那些地方去的。”

    其他人或默默地抹淚,或小聲談論着將來如何是好,又聽見外面的動靜忽然變了。

    那些方纔還在議論故事的人,興高采烈地說起了李老爺:“李老爺出來了不知老爺又有什麼新鮮主意了這戲文我還沒看夠呢”

    “去去去,你就想着聽戲,敗家崽兒”

    “那還能想什麼,總不至於想三九姑娘吧你敢,我可不敢”

    “別吵了別吵了,三哥想的是老爺去年的那些種子吧您怎麼還沒死心呢前幾天公開日,咱們不是進去看了麼,老爺自己在種着呢,絕無今年就分給咱們的道理。再說了,咱們不是登記上了麼,李老爺說了,一旦開始賣種子,一定先緊着咱們的”

    “瞎說哎呀,和你們說不明白。你們還沒聽說啊,老爺買下了荒山邊一條街,說是要開私塾,專門教種地、做生意、當大夫的事兒。我家那個傻小子,唸書是沒指望了,那總得有個養活自己的手藝吧聽說那邊快要收學生了,我這不是怕輪不着咱們嘛”

    在旁邊這輛騾車上的幾個女子便往他們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麼高那麼健壯的一個男人,穿一色半新不舊的藍色道袍,正闊步走來。

    和她們日常所見的風流書生、清俊雅士不一樣,這個李老爺皮膚微黑,五官俊朗,腰板直身子正,走路帶風,顯是孔武有力的樣子,正是她們這些弱女子會懼怕的那種“武人”形象。

    可是不知爲何,她們這次卻生不起半點懼意來。可能是因爲李咎老爺並沒有顯出目中無人的樣子,也可能是因爲外面那些平凡人們並沒有表現出躲避的樣子。他們反而上前和李咎搭話,依稀聽見有問候聲,也有問李園幾時招工的,還有些體面人急不可耐地問某事何時能到某地者。如果李咎老爺是個凶神惡煞的,想必這些普通的百姓,絕不會是這個反應。

    李咎與衆人拱手說有事要處理,衆人所說的事情他都記下了,若有消息必定在展板上貼告示云云,總算抽出了身來。尤家的長隨往她們所在的馬車指了指,似是在說這邊如何,李咎便順着他的指示往大梧桐樹後的騾車看來。

    大姐兒明知他隔着簾子,並看不見自己,卻不知爲什麼被他的目光掃過就覺得已經叫他看見了,然後不自覺地就臉上燒了起來。

    好像來到這破落山村,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題我會做,大姐兒是個審美在粗獷方向的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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