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帶着倉庫回古代 >第一百五十六章 提前秋收了
    吳書生在李園安安分分地當他的人形自走記錄儀,隨筆札記,寫了厚厚的一本。

    黃致當然知道他的習慣,甚至還會在他寫書的時候和他悄悄地嘀咕一下李咎。

    吳書生也見着了李園最有代表性的幾個人,比如漂亮得放在京城也能數得上號的趙三九,還有正在學唱牡丹亭的嫵媚婉約的千紅,還有看起來不起眼但是莫名的讓人看着就感覺很快樂的餘幺娘。

    李園的女孩兒們和外面的人不一樣,除了李園人獨有的精神氣之外,還有其他特殊的氣質。吳書生在隨筆中願意稱之爲“有主心”。

    她們是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而不必爲了其他任何人去違背自己的意願。

    聽聞外面的人對此頗有意見,其中就包括趙縣丞、尤復等。他們認爲李咎過於放縱自己的“下人”,尤其是任由女孩子們在外面拋頭露面,簡直敗壞風氣。

    李咎對此的決定是儘量讓外客與李園的女孩子們不要見面,不要有交集,然後依然我行我素地放任姑娘們經營自己的事業。

    吳書生一開始也是認爲這樣不好,他和李咎沒有熟悉到可以直言不諱甚至以疏間親的程度,便只在與黃致溝通字典的內容時偶借話題提起,言下之意是“男女大防”“男女本份”等不可不守。

    黃致連連擺手:“不必提此事,伯休李咎的字的意思,外面如何他管不了,但是在李園中,人只分強弱,沒有男女老少的區別。是以力氣大的女子也可以做男丁的活計,孱弱的男子也可以做些漿洗縫補的事情。凡事只以人分,不看其他。你既然知道伯休心中無分尊卑,想來也能理解他無分男女的做法。”

    吳書生覺得這事奇奇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哪裏怪。

    李咎太會掰扯歪理邪說了,在李咎的世界邏輯裏,大雍的土著人根本就不可能打敗他。被李咎的“人就是人,只有能幹什麼會幹什麼的區別,其他區分都是表象皮囊”的歪理洗腦數日後,吳書生只能忍下了這一點點的不方便。

    具體表現爲每當有姑娘路過,他就趕緊背轉過身去假裝看天看地看風景就是不看人。平時遇到女孩兒們和男丁們聚在一起喫飯或是幹活,也學會了把“穿着工裝”的女人當男人對待。

    時間一長,吳書生也就習慣了,並且漸漸地相信了李咎和黃致的話,也許人和人之間本就不需要防得那麼嚴格。

    吳書生還從李園的姑娘身上獲益良多。三九和小蓮極爲擅長經營,這是吳書生的短板;餘幺娘能把鋪子和李園上下的雜活打理得井井有條,比吳書生在京城時的管家和僕從還靈性,單看外表絕難看出這個小姑娘心裏能同時裝下那麼多事;千紅就更不說了,她本就擅長風月,如今更加出息,頗有千金一步的架勢,而千紅等人所唱的“青山戲”,遠比吳書生在京城看的雜戲經筵等有趣得多。

    不過,吳書生總覺得李咎的打算絕對不僅僅只是讓三九、幺娘開鋪子賣衣服,又或是讓千紅和王班頭闖出個李園戲班的名聲,如果李咎的計劃只落在幾個親近的人身上,恐怕也不值得他之前花那麼多心思揣測了。

    吳書生還沒來得及琢磨到荒山上的工匠身上去,時間又往後飄走了小半個月,秋收的日子到了。

    涉及到糧食,一切人、畜、財、物都得撲上去,就連黃致的字典都得往後挪動挪動,何況其他活計。吳書生等人的勘校工作於是暫停了下來。

    今年自夏末以來,一向是灰濛濛的天,沒見着幾日太陽。李咎擔心再往後拖會遇着秋雨滯留,影響糧食晾乾後入倉,因而與幾位積年的老人家商議過後,提前秋收了。

    吳書生非常驚訝,李咎定下的收割時間比京城附近的早了足足一個半月。京城一帶農人收割普遍在八月中旬,而李園這次搶收竟然安排在六月底。吳書生能理解爲了避免糧食被雨水漚爛在地裏因此要提前收割,但是這時間也太早了,吳書生非常擔心今年的收成。

    在李園住了將近一個月,吳書生已經對李園產生了不該有的歸屬感。不僅情感上有一點“這是我家糧食”的色彩,他還得往後面計算着京城兩派大佬的態度,他們會不會因爲李園良種第二年就減產而否定李咎的學說會不會爲了否定而將明顯會帶給大雍新的生機的李園,不分青紅皁白地一棍子打死綜合下來,吳書生竟然比李咎還緊張。

    和吳書生差不多緊張的還有王縣令和司馬郡守。

    這次李園提前秋收,司馬郡守來不及趕來親自看了,於是他派出了自己的幕僚米舉人前來督看。王縣令將公務推了又推,愣是擠出來一天功夫,先去荒山上看看荒山及周邊農田的情形,再繞到李園看李園的兩畝實驗田的怎麼個結果。

    幾種作物裏,只有玉米的食用部分在地上,肉眼可見的比去年少了許多。紅薯、土豆等雖然看不見根莖的大小,不過從藤蔓的茂密程度上也能猜到長勢不佳。

    可以說整個上半年,莊稼的長勢都令人十分擔憂。但是大家也沒有什麼辦法,今年的氣候就是這樣,不止李園的田地減產了,外面其他的田地也一片蕭條慘淡,甚至李園田地的頹勢還不算特別明顯。

    李咎反覆強調的種子的退化也讓大家有了心理準備。縱然心裏期望着所謂的“退化”只是小概率事件不會真的發生,但是李咎唸叨了一年,大家也就默默接受了這個結果。

    不僅是氣候和種子退化兩個因素,還有李咎不曾提及的土壤肥力問題。沒有化肥,想維持農作物的高產量,難度極大。就算將來學生物和農學的人解決了初級育種的難題,他仍然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化肥。土法尿素可能有用,但是那作用也太小了點。

    開鐮之前,李咎先將今年的耕種之事總結成幾句白話說與大家聽,見大家興致不高,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慰,讓大家相信只要大家努力,總還能培育出高產量的種子,不必爲今年這個特殊年份的特殊情況耿耿於懷等等。

    吳書生看見吳管家、三九、幺娘等人捧着鐮刀的手都在發抖,臉上都露着惋惜痛苦的神態,不由得說道:“先生,離正日子秋收怕還有四五十天不如就再等等吧,或者先收一些,剩下的留着未來再收也成啊雨也未必就這麼快下來。外頭的農民要喫喝,賭不起,只得搶收。咱們家收着來並非是爲了喫喫喝喝的,而是爲了證明您帶來的種子的產量,即便有漚在地裏的風險,但是這點風險,我覺得值得去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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