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就在一瞬間內,無數聲輕微的脆響,易刀刑雙臂急抖,那把噬魂的長刀在一瞬間隨着易刀刑雙臂的高速探出,化爲無數道刀影,像是密集的雨點一般落在盤古斧上,一連串清脆的響聲,就在雪國山脈某處的空地上響了起來。
密密麻麻,似乎永遠沒有中斷的那一刻,就像忽然下起了一場碎碎的雹子,叮鈴叮鈴,並不沉重,卻連綿悠長。
雹子,來得快,去得也快,高手,向來都是點到爲止,其實不然,那是比武時候的高手,點到爲止,只是人們高談闊論時候的一筆帶過,真正的殺局,沒有人會留手。
這一系列的脆響忽然戛然而止,龍君塵在這疾風驟雨的攻擊下,目光微微有些頹然,瞳孔中的火焰稍微小了些,身後的盤古虛影變得黯淡了許多,龍君塵儘管有盤古斧護體,但是他的身上衣衫已經被那密集如雨的刀子劃出了十幾道口子,有幾道深的地方,似乎已經劃破了皮膚。最重的傷是在右肩,上面也被刺了一刀,血肉一開,鮮血往外翻卷,紅色之中開始泛出怪異的顏色,那把長刀上,居然還有毒!
龍君塵的臉色依然沒有什麼變化,而對面的易刀刑,在剛剛的對碰中也不是完全佔了上風,他的經脈被那股霸道的龍威給震斷兩處,氣息也沒有之前那麼平穩,他有些駭然地看着對面的龍君塵,這個傢伙,修爲雖然差了自己一截,但是天生的龍紋血脈讓他的戰力居然和自己隱隱分庭抗禮,而且那股霸道的上位者氣息,即便是他都覺得有些壓抑,看來今天這局,沒那麼容易了。
崔獵戶和那個佛道屠龍者已經轉移了戰場,不知道這兩人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或許是兩人都被這邊的慘烈戰況給嚇到了,生怕被那強悍的能量漣漪波及,被那無妄之災找上自己。
整個雪國山脈的空地,安靜無聲,雪,依然執着地下着,龍君塵和易刀刑相對而立,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沒有十餘里,只有十餘丈。龍君塵能夠清楚地看到易刀刑的臉,他的臉上有傷痕,渾身透着股厲謹之意,彷彿和他手上的長刀一般,除了殺戮,除了將擋在身前的人切成碎片,他的人生不需要其他的事情。
“強,掌握世間生殺大權;弱,淪爲砧板魚肉,生死不由己。龍君塵,你只憑血脈之力,終究難成大器,我喜歡你的霸道,只可惜,你的霸道用來止戈爲武,終究還是差了點意思,所以,不好意思了,我的仁慈與留手,到此爲止了。”
龍君塵此時還沒有從剛剛那次交鋒中的傷勢裏面緩和過來,他望着易刀刑,一口氣不舒暢,開始劇烈咳嗽起來,顯得很是痛苦,脣角溢出血絲。然後,他想起易刀刑剛剛那句略帶挑釁的話,霍然擡頭,想起了他某件往事。
當年的父親,龍陵天,也曾經這麼嘲諷過他,也曾經看不起他,認爲他不成器,也是因爲這個原因,龍君塵纔會毅然決然地加入龍行者,歷練多年,磨平了骨子裏的驕傲,褪去鐘鳴鼎食之家該有的富麗堂皇,成爲了一個堅韌,冷酷的普通人,成爲了一個漠然,沉默的萬龍之王。
龍君塵揚起了腦袋,看着易刀刑,毫無預兆地寒芒一現,龍紋匕首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驟然刺出。他此時的眼眸很冷靜,很殘忍,就像是草原上盯着獵物的蟒蛇,讓人不寒而慄!
蘊藏着磅礴殺意的匕首,就像是雪地裏探出的虎爪,鋒利,而且致命,龍君塵的眸子閃爍着決然的光芒,龍紋匕首帶着一道鏗鏘的殘影,絲絲的破風聲就像從那鋒刃中吼出了一個“殺”字,而這柄暗啞無光的匕首,就這樣朝着易刀刑的面門刺去。
龍君塵現在將渾身的龍紋血脈調集到雙臂之上,一擊刺出,足以破開一個鋼鐵鑄造的城牆,然而,易刀刑只是微一眯眼,便拿起了那把並不算華麗的朴刀,擋在身前,龍君塵那孤注一擲的匕首,擊在朴刀的刀面,發出了鐺的一聲,致命的一擊,卻像是擊中了荒原深處那片大泥沼,又像是落進了一片大海,那把朴刀,甚至連抖動都沒有抖一下。
易刀刑很是不屑地笑了笑,他甚至還有閒心伸出舌頭舔了舔從高空中簌簌落下的雪花,讓其留在脣齒間,品咂着其中的滋味。
龍君塵心神一動,面對易刀刑的故意挑釁仍然面色如水,握着龍紋匕首的右手沒有絲毫收力,他的左拳卻像是外太空來的隕石,毫無徵兆地轟將而出,易刀刑反應也很迅速,似是早就料到了龍君塵的這一拳,迅速擡起左手,拳變爪,爪變掌,一個拳,一個掌,就這樣自然而然地碰撞在了一起。
拳掌相交。無數道氣息,從他們的身體之間暴散而出,向四周射去,所觸之處,磚石盡毀,梁木折斷,雪花被切碎,地底的爬蟲四下逃竄,悲哀的猛獸開始啼哭,天空都彷彿要在那恐怖的天地元氣中盡數倒塌,一條龍,一把刀,像是生死搏命一般,交織纏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