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不知從哪刮來一陣妖風,高處的窗櫺簌簌作響,門口一棵枯死的大樹被西北風颳得東倒西歪,掛着敗葉的枯枝不住地打在二樓走廊的玻璃窗上,叮噹作響,看起來羣魔亂舞的,劉青龍被那動靜驚動,擡頭看了一眼,眼角摺疊出一道銳利的光,腦子裏忽然有什麼東西飛快地劃過。
“大都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兄弟們已經到指定的地方埋伏好了,一個蒼蠅都不會給他們放出去。我剛剛看到了一個可疑的人端着碗盒飯從烏鴉公館後門進去了。”狼蕭眯起眼睛,在電話那頭壓低了聲音說道,他一邊說,一邊還指揮着手下把頭埋低,“我感覺應該就是這個地方了,不過,他們的眼線很多,外面那些個行走的路人,流動攤販,草叢裏面的兩根槍管,甚至那兩個鬼混的善男信女,我感覺應該都是眼線,這些人警惕性很高,我們一直不敢靠太近,兄弟們都在這埋伏一天了,現在我感覺他們好像又準備換班了,咱們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
“嗯,可以動手,不過,一切小心些,錢風,必須給我活着帶出來,所有的祕密,所有的一切,只有找到他,才能解釋清楚”龍君塵脣齒生風地吸了口薄荷味的涼氣,他蹭了蹭自己涼颼颼的鼻尖,一陣無來由的寒意居然在開着暖氣的車廂中升騰了起來
狼蕭掛上電話,目光如雷地掃過手下一干的狼騎成員,每個精悍的狼騎成員都面露兇狠,躍躍欲試。他衝旁邊的幾個人打了個手勢,幾個人默契地分散開來,藉着夜色掩映,如履薄冰地把身子往前挪動了一下,狙擊手迅速到位,其餘的狼騎成員嘴裏含着匕首,手上握着衝鋒槍,訓練有素地從三面逼近倉庫,席捲烏鴉公館的行動,一觸即發。
突然,從烏鴉公館的後門走出了一個男人,大約是守夜巡邏的,他叼着一根香菸,大咧咧地和旁邊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然後若無其事地朝狼蕭他們這邊瞥了一眼,只是一眼,一切,似乎就朝着另一個方向發展去了。
這個人,實在是太敏銳了,他一步剛邁出來,香菸都還沒有點燃,就立刻嗅出了空氣中味道不對,狼蕭望着那個人面部表情的變化,倏忽間就已經反應了過來,他大手一揮,不遠處的一名狙擊手毫不猶豫,在狼蕭手勢打出的一瞬間,槍管一突,一顆子彈“咻”地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那人,男人瞬間血濺當場,立刻往後倒去,不過,在倒下去的一瞬間,他伸長的胳膊撥動了什麼,尖銳的警報器聲頓時“嘰嘹”亂叫起來,整個烏鴉公館,頓時沸反盈天
“靠”狼蕭和坐在車裏的龍君塵同時爆了粗口,龍君塵的一隻手憤怒地砸在方向盤上面,很明顯,這一次的行動從一開始就一點都不順利
“快快快都給我衝”
幢幢的人影飛快地掠過,像一個跳動的螞蚱,他們速度很快,像是一圈圈黑色的漣漪,慢慢朝內縮緊,幾縱幾合間已經快速包圍了烏鴉公館,然而,緊接着,讓人心頭髮緊的槍聲,又一次響起了,這一次,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對方居然也有槍,而且從聲音來判斷,還是機關槍,這簌簌而來的子彈,讓狼騎的衝鋒任務頓時艱鉅了不少。
好在狼騎都是經過身經百戰的,狙擊手一槍一個,放倒了守在門口的兩個人,子彈全打在咽喉上,連位置都基本一樣,喉嚨管被直接洞穿,那兩人來不及反應,就被破窗而入的狼騎成員踩在腳下。
狼蕭拿着長刀,已經身先士卒地帶人衝了進去,就在這個時候,天光乍出一抹黝黑深邃的光芒,而與此同時,從烏鴉公館裏面衝出來一羣人,他們手持長槍,身披戰甲,爲首的那位手持一柄鐵棍,任由夜間寒風吹拂着衣衫的袖擺,那隻穩定而恐怖的右手,緩緩握住了腰側的鐵棍,一抹濃郁的殺意慢慢擴散。
“噗”的一聲悶響,遠處的一名早就埋伏好的狙擊手突施冷箭,他的槍法很好,一直都是專門負責幹掉敵方的頭領人物,所以這傢伙一出場,一顆子彈就招呼過去了。
然而,一顆子彈帶着殘影,攜着勁風呼嘯而出,結果,卻不甚美好。
石片打水漂,是有去無回,但至少能看到水面上美麗的漣漪,肉包子打狗,是一去不回,但至少吃了肉包的狗會汪汪叫兩聲,然後這一發子彈,射到了那人的身前,他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輕輕扭了扭,如芒一般的子彈就這般被輕鬆躲過,堪堪射在了後面的土地上。
狼蕭瞳孔一縮,一股驚懼在他的身體裏面慢慢擴散,那傢伙的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只是用冷冷的目光在場間掃了一遍,狼蕭心裏暗道不妙,此人,很強
山本久一郎看着面前圍攻而來的狼騎,看着那些像是螞蟻般應該臣服於自己而不是像個跳樑小醜一樣在那裏哼哼唧唧地亂竄的黑色人影,眼神驟然間變得冰冷,雪,開始下着,紛紛揚揚,悽悽慘慘,漆黑的烏鴉公館,驟然間變得肅殺起來。
山本久一郎並沒有任何開場白,他一揮袖子,一振鐵棍,長袖輕舞,頓時風雨大作,雪花漫天。
這一拂裏,蘊藏着他絕對的憤怒,出離的憤怒,暴躁的憤怒,但在這憤怒之下,卻是一陣自鳴得意,山本久一郎在心裏暗暗地想着,這羣傢伙,終於是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