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龍君塵司徒玲靈 >第三百七十七章 凜冬殺局(上)
    山本久一郎眯了眯眼,那宛若墨汁鋪灑的眼眶裏,很警惕地捕捉到龍君塵神情上的微妙變化,心頭微微一凜,一絲警惕掠過他的雙眸。

    寒冷的冬雪一直不停地下着,雪落在充滿殺意的戰場上,瞬間被蒸騰成了無力的雨滴,澆洗着那些躍躍欲試的大黑馬的頭顱,卻始終無法澆熄它們眼中的暴躁情緒和狂暴的戰意,它們嘶鳴着,前蹄不斷高高躍起,又重重踏下,躍躍欲試,戰意昂然。只要山本久一郎一聲令下,它們勢必就會一擁而上,用馬蹄踐踏,用長槍突刺,用殺意碾壓。

    然而,就在龍君塵臉上的笑容發生變化的那一瞬間,那暴躁的冬雪,那凜冬的寒風,那飄飄然壓頂而來的烏雲,似乎被按下了某個按鍵,一瞬間靜止了,龍君塵眯着眼睛,成竹在胸地負手而立。

    他根本就不打算出手,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些向他衝殺而來的黑色騎兵,目不斜視,毫不掩飾的流露出極端鄙夷的嘲諷輕蔑神情,就像看到了一羣白癡,看到了一羣不自量力,螳臂當車的白癡。

    山本久一郎面色一沉,總覺得自己受到了某種侮辱,他看着那溫柔的笑容,心頭的火氣蹭蹭蹭地就往上涌,他輕輕地啐了一口,咬着牙說道:“我呸,花裏胡哨的東西,跟我唱空城是吧,以爲小爺我是被嚇大的哼,我可不喫這套,少在那裏裝蒜矇混過關了,給我衝,弄死他”

    山本久一郎大喝一聲,周圍的黑色騎兵爭先恐後地嘶鳴起來,踐踏着馬蹄,朝着龍君塵衝了過來。

    最前面的那名黑色騎士,手裏的長槍開始揮舞,默默摧動體內的能量,右手離開馬繮,握緊長槍,眼神變得凌厲而弒殺,手中的長槍嗡嗡輕鳴,身上的黑馬急促而興奮地喘息,馬頸上的長長鬢毛隨着最後加速的衝刺,在雨中不停翻飛,看上去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黑色騎兵並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只是默然地看着這個將死之人,手中的長槍舉過頭頂,寒芒一閃而逝,眼看着就要刺下去了。

    龍君塵暗暗地嘆了口氣,爲這些敵人的自大與愚蠢嘆氣,真以爲自己是個愣頭青,毫無準備就跑過來跟你硬碰硬,能不能動動腦子我龍君塵,真有那麼傻嗎

    龍君塵終於有所行動了,他一直沒動的右手輕輕做了個下壓的手勢,這個手勢極其細微,不易察覺,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當然,除了那些一直等着龍君塵命令的人,以及,山本久一郎。

    老奸巨猾的山本久一郎,從一開始就觀察着龍君塵的動向,他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山本久一郎的眼睛,包括那個幾不可聞的手勢,依然還是被山本久一郎捕捉到了,他看着龍君塵那好整以暇的目光,面色劇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連忙對着那十幾名黑色騎兵聲嘶力竭地喊道:“別去,有埋伏”

    然而,警告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黑色騎兵正在高速衝刺,山本久一郎雖然在最快的時間發出了警告,但就算這些人聽到了他的警告,並且有足夠的紀律性來執行他的命令,也已經無法勒住繮繩,那些黑馬,已經像是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自以爲是的他們已經無法退出這個戰場,前衝之勢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停止。

    龍君塵目光如雷,默然,淡然,慘然,慼慼然地看着那一匹匹黑色的駿馬,他不在意馬上面呼天喊地的騎士,倒是爲這些馬感到惋惜,這些高頭大馬,都是良種,若是能夠收到自己麾下,那肯定要好生將養着,現在嘛,只能給這些自大的傢伙陪葬了。

    衝刺在最前面的那匹黑色駿馬,重重地一蹄踩進泥濘土地,在離龍君塵還有幾步路的時候,忽然僵住了,瞪大了一雙馬眼,發出了一聲彷彿能割開空氣的嘶鳴,然後便再也無法繼續前進了。

    因爲,它的馬蹄,斷了像是藕節一樣的森然白骨混合着血絲從那個銀線的中間被一分爲二。

    緊接着,粗壯的馬頸上出現一道細細的銀線,黑線上面,似乎還閃爍着亮晶晶的光片,好像是細密的小刀。

    強健的馬身上,像是變戲法一般,憑空出現了更多的細密銀線,一層一層地不停地纏繞着。

    因爲不同部位的用力不勻,那些銀線漸漸變寬,然後分開,周圍埋伏着的狼騎用後發勁,將銀線繃直。

    卡拉一聲,這柔韌的銀線還在原地,紋絲不動,毫髮無損,似乎不是線斷了,而是某些其他的東西。

    就在下一秒,那個黑色的高頭大馬,整個馬身,變成了無數塊懸浮在空中的肉塊,肉塊間隱約有血,空氣中瞬間就被血腥氣味淹沒。最前方那顆馬頭,悄無聲息地脫離身體,慘然的馬頭似乎還沒有適應和身體今生永別,依然執拗地向前飄行,甚至還能看到馬鼻裏噴出的熱霧,還能聽到它喘息的聲音。

    一匹衝刺中的駿馬,就這樣變成了衝刺中的無數塊血肉,那些血肉飄到龍君塵身前的時候,生生裂開,化爲無數塊腥紅的光點,又隨着凜冽的寒風毫無美感地灰飛煙滅,這個畫面詭異到了極點。

    當然,馬死相悽慘,馬背上的那名騎士,自然也不能倖免,這可是套餐,買一送一的,無辜的馬都死了,你們這些耀武揚威的騎士自然要去陪葬。那名騎士和駿馬有幾乎完全相同的遭遇。

    他的右手離開繮繩,剛剛舉起長槍,口中的尖嘯還沒喊出來,長槍剛剛露出鋒芒的一點光,上面便多出了一道深刻的切痕,悄無聲息斷成兩截,長槍的鋒刃,像是塊麪包一樣癱軟無力地耷拉在地上。而緊接着,從長槍的槍刃,再到他握着長槍的手上,無來由得多出了一道細細的銀線,那名騎士不可一世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發自骨髓的恐懼與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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