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說:“大姐,俺還想讓她回來,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孔氏說:“她只要願意回來,以後家裏的啥活都不讓她幹了。我還年輕着呢,啥活我都能幹。”
“當初爲了給大寶說成這個媒,我不知道作了多少難。”大紅苦笑着說,“我這一趟去,少不了得聽銀龍媳婦幾句難聽話。”
“大姐,爲了你大侄兒,你就好好跟他家說說吧。”
大紅想了想說:“看他們家的意思,也沒有把話說死。那就這樣吧,我明兒個去看看再說。”
大紅一連去了黨銀龍家兩趟,經過大紅從中說和,黨銀龍兩口子同意讓大女兒回來,但前提條件是子良得給大寶另建一處院子,大寶小兩口搬出去住,以後井水不犯河水。爲了能讓兒媳婦回來,孔氏只得點頭答應。
一個多月後,新院子建好了,大寶就去黨莊請岳父前來查驗。經過黨銀龍的認可後,大寶就把黨氏接回了家。從此,大寶小兩口就搬到新院子另過。不過,黨氏對公婆都還孝敬,就是不跟孔氏多說話。
後來,小苗出嫁,二寶和三寶也娶了媳婦,孔氏的性子收斂了許多。
由於連年辦事,子良家原來的積蓄已經花光。前年,子良把北邊的兩間門面房賣與了侯二的一個內侄。
前年的年底,小雨因與婆婆吵架,男人打了她一巴掌就賭氣服毒自盡了,撇下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女兒的死對孔氏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辦完女兒的喪事,她回到家就臥牀不起。子良要去給她抓藥,但孔氏說熬兩天就行了。孔氏在牀上躺了三天,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看着她憔悴的樣子,子良很是不忍。無奈之下,子良就拉着她去永春堂看病。
拉着架子牀走在去永春堂的路上,子良心裏有些忐忑。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看到他們夫妻進來,東方自強和顏悅色地問他們有什麼事。經過細心診斷後,東方自強給她開了藥方。幾天後,孔氏的病就好了,子良兩口子對自強很是感激。
對於女兒的死,孔氏有些自責,後悔在小苗婚後的前兩年,她曾經慫恿過小苗給婆婆找茬,以致小苗跟婆婆經常吵鬧,家裏整天鬧得雞犬不寧。女兒死後,她非常掛念外孫和外孫女。每隔十天半月,她都讓子良推着她去女兒家看看他們。看到女婿一家的窘境,而自己家又無力幫助他們,孔氏心裏更加難受。回到家裏,她就不免會想起過去,深深懊悔當初做過的那些事情。
其實,在東方遠去世的第二天,子良就知道了此事,但他不好意思前去弔唁。後來孔氏得知此事,就讓他東方遠“五七”那天去自強家一趟。因此,王子良記住這個日子,在這天早上去自強家送了幾斤大肉。
木船停在了渡口,三個人下船上岸。沒走幾步,他們就看見小雨母女和幾個女人正在河邊洗衣服。如松笑着給小雨母女打招呼,小雨笑着說:“你們幾個洋學生回來了,趕緊回家歇歇吧。”如濤和運昌也喊了小雨一聲,小香羞得不敢擡頭看他們。
上了河堤,運昌就順着河堤往西走了,如松兄弟倆順着那條南北大街往南走。
經過永春堂的時候,兄弟倆就走了進去。
看見家旺正用手巾擦拭着櫃檯上稱藥用的戥子,如濤笑着說:“大伯,這陣子不忙了?”
家旺擡起了頭,“哦,你們哥倆回來了,那幾個抓藥的人剛走。走了一路口渴了吧?去南邊那屋,你爹泡好的有茶。”
“今兒晌午喫的飯太鹹了,我就是有點口渴了。”如松答道。
如濤和如松就來到診室,“爹,俺回來了。”如松高興地說。
東方自強站了起來,“你們剛纔說話的時候我就聽見了,不是渴了嘛,我這兒有茶,正好也不太熱了。”
說完,他倒了兩杯茶遞給兩個兒子。兩個人接過茶杯就喝了起來。
家旺從那扇小門走了進來,“自強,這兩個孩子都跟你一般高了!”
東方自強笑着說:“都十七八了,我這個歲數的時候個子也長成了。”
“他倆還得長呢,你沒聽人說嘛,二十三,猛一竄!”
東方自強哈哈大笑,“那是勸人的話,要等到二十三再長個子就耽誤事了。”
如松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爹,俺回家了。”
“回去吧。現在天熱了,明兒個走的時候,讓你天佑叔把你們幾個送去!”
如濤笑着說:“爹,俺明兒個不去上學,上星期天俺學校考試了,這一回星期三天!”
“那好,這一回能在家多待一天,好好歇歇吧。”東方自強說道。
“爹,俺明兒個想去聖壽寺看看杜先生,跟運昌都說好了。”如松對父親說。
“你們去吧,去的時候別忘了帶些禮物啊。”
“知道了。”如濤也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兄弟二人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飯後,如松和如濤告別家人去濱河小學堂看望杜先生。如濤提了一罐茶葉,他們又到一家雜貨店稱了二斤紅糖,二人就朝北邊的河堤走去。
二人來到渡口,等了一會兒,運昌拎着兩隻大公雞走了過來。
“運昌,看樣兒你晌午不打算回來了?”如濤笑着說。
“回來不回來都中啊,俺娘讓我帶兩隻雞,給那個老奶奶補補身子!”運昌回答道。
如松看到一條客船從東面走了過來,就喊道:“到渡口停停,俺幾個坐船去聖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