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兒,你也得替你娘我想想啊!”說着,季氏就流下了眼淚,“我把你養這麼大就是想讓你有能耐,娶一個媳婦生兒育女,我不都是爲了你嘛!”東方如濤沒有再說話,他默默地走出母親的屋子又回到自己的房中。
如濤沒有點燈,他躺到牀上輾轉反側,聽到不遠處的洞房內傳來的說笑聲,他不禁嘆了一口氣。
當年,他和如松同葛芙蓉都在同一個班讀書,他對葛芙蓉也有好感。但不知怎的,葛芙蓉卻更喜歡和如松在一起說話。後來他悄悄送過葛芙蓉幾件小禮物,但葛芙蓉依舊對他敬而遠之,他心裏很是納悶。他和如松到陳州中學讀書的時候,曾給葛芙蓉寫過一封信,葛芙蓉在回信中說他們還小,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如濤也就沒有再跟她聯繫。不久後,他得知如松和葛芙蓉卻一直保持着書信來往,他的心裏酸溜溜的。
有人來家裏給他說媒,但沒有一個是像葛芙蓉那樣讀過書的,如濤都一口拒絕了,他多麼希望能有一個像葛芙蓉那樣聰慧、知書達理的紅顏知己啊!
到了上海國立音樂專科學校沒多久,他很幸運地遇到了江南女子白勝雪。他對這位美麗多情、善解人意的姑娘一見鍾情,白勝雪也對他很有好感。
很快,兩個年輕人就確立了戀愛關係,他們徜徉在愛河裏。學校的林蔭道上,週末的浦江邊,都經常能看到他們幸福的身影。
二人相約畢業後在上海找一份工作,他們就組建自己的小家庭。如濤擔心父母不同意他娶一個外地的姑娘,就想效仿表哥李修文,等畢業後在上海安頓好之後,再跟爹孃說這件事情,到那時他們也鞭長莫及了。
寒暑假回到家裏,心裏一直想着白勝雪,如濤感到度日如年。他給白勝雪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訴說他心中的相思之苦。但他從沒有給白勝雪寄過,因爲白勝雪跟他說過,她暫時不想讓她的父母知道她在學校有男朋友的事。假期開學,他再把那些信拿給白勝雪看。
白勝雪中秋節回家成親這件事打碎瞭如濤的美夢,他就燒掉了和白勝雪有聯繫的一些物品,但她在如濤心中留下的印跡卻怎麼也抹不掉。
上午,一頂花轎把葛芙蓉擡進了家門,如松和葛芙蓉在院子裏拜堂成親,看着他們幸福的笑臉,東方如松強作笑臉,心裏卻五味雜陳,他當時真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晚上,母親又催他定親,如濤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他產生了離家出走的念頭,想到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生活,但他心裏卻又放不下父母,放不下他的兄弟姐妹。
想着想着,如濤不由自主流出了眼淚。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都來到客廳喫飯。茉莉送過來一盆雞蛋湯,葛芙蓉就起身盛湯,她先給東方自強、何氏和季氏各盛了一碗,然後又端起如濤面前的小碗準備盛湯。
如濤站起來,“芙蓉,不用了,我自己盛吧。”
如濤紅着臉接過葛芙蓉給他盛好的湯坐下。東方自強笑着說:“你們以前是同學,那時候都喊名字,以後稱呼就得改了。”
何氏也笑了,“我以前喊你姑嫂子,後來就改成喊姐了。”
季氏對葛芙蓉說:“兒媳婦,你孃家的親戚當中有哪個長得好看的閨女,你就跟你兄弟說說唄。”
“中啊,”葛芙蓉滿口答應,“等我回門,我就問問。如濤要學問有學問,要人品有人品,哪個閨女要是嫁給她,真是燒了幾輩子高香了!”
季氏嘆了一口氣,“濤兒要是能娶上一個像你這樣的媳婦,我就不發愁了!”如濤的臉更紅了。
葛芙蓉笑道,“大娘,你就放心吧,俺兄弟一定能娶一個比我強得多的媳婦!”
如濤吃了半塊饅頭、喝了一小碗雞蛋湯就站了起來,“你們幾個喫吧,我喫好了,我到外面轉轉。”
葛芙蓉的孃家人來接她回門,如松又去把她接回來,臘月二十九的上午,葛振興來東方自強家給女兒送壓歲錢。
大年三十的傍晚,東方自強讓如松和如濤到祖墳地請先人回家過年。如濤?着一個裝着燒紙和一掛鞭炮的竹籃子,兄弟二人就一塊去了墳地。
走在去墳地的路上,如松就說:“從一回來,我就沒有閒着過,也沒有時間跟你坐到一塊好好說說話。要我說,等過了年,你還去上海接着上學吧。”
如濤笑了笑,“不去了,就是再去,也學不進去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那你就跟我一塊去保定吧,在軍校裏,天天閒不着,你就不會再想那些不高興的事了。”
如濤搖搖頭,“我不想去那個學校。”
“咱爹說讓你去教書,你咋不願意啊?”
“不是我不願意,我沒有那個能耐,我害怕誤人子弟啊!我也不想這樣,但就是想不好乾啥,心裏整天亂糟糟的!”
如松有些擔心,“如濤,你得振作起來啊,那個女的跟人成親就讓她跟人成親唄,說明你倆沒有那個緣分。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得振作起來啊,整天在家裏也不是一個事啊!”
如濤嘆了一口氣,“我再好好想想吧。”
他們來到墳地,如松把那掛鞭炮點上,二人在每個墳前都燒了幾張紙,然後他們就回家了。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除夕飯已經準備齊備,兩家人照例在客廳喫飯。
季氏、何氏和小雨發完壓歲錢後,小雨笑着對如濤說:“如濤,你哥都娶了媳婦了,明年就該你了!”
季氏說:“該了,咱都操着這個心,明年也給濤兒娶一個媳婦!”
如峯高興地說:“那我明年就有三個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