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強問道:“東方先生,唱戲掙的錢歸誰啊?”
“當然都歸你們了,劇社一分都不會要!”東方如濤笑着說。
冷強拍了拍夏雷宇的肩膀,“老夏,這樣的好事到哪兒找去啊?咱就定一齣戲好好學吧?”
沒等夏雷宇開口,米香蘭就生氣地對冷強說:“冷強,你真是個財迷!咱跟着人家學戲,分文不收,將來還幫着咱排戲,你咋還想着要錢啊?”
冷強笑了,“米香蘭,我不是跟東方班主開玩笑嘛,你咋就當真了啊?”
米香蘭假裝沒有聽見,“好了,別的咱就不說了。咱就定下《梁山伯與祝英臺》這齣戲吧,有幾段戲詞我都會了,立秋也會了好幾段。”
東方如濤說:“不管你們唱哪一齣戲,我都給你們把戲詞找出來。”
屠立秋說:“等吃了飯,咱幾個再商量吧。”
“那好,”米香蘭說道,“咱去後邊井臺邊洗洗臉吧,小娟還說給我留了好喫的呢。”
“米香蘭,你啥時候在這兒安插了一個內應啊?”夏雷宇問道。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屠立秋說:“東方班主還有事,咱就別再打擾他了,咱出去到院子裏轉轉吧。”
冷強立刻說道:“走唄,出去透透氣吧。”
米香蘭對東方如濤說:“東方班主,答應了的事你可不能反悔啊。”
“放心吧,我說到做到。”東方如濤微笑着說。
幾個學生就走了出去。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東方如濤心裏鬆了一口氣,他想米香蘭應該已經把那件事忘掉了。
喫過晚飯後,四個學生就聚在一塊商議他們要學哪齣戲,最終還是採納了米香蘭的唱《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意見。
半下午,米香蘭和屠立秋又找到東方如濤,向他來借《梁祝》的戲詞,東方如濤二話沒說就把筆記本借給了她們。
第二天上午,米香蘭第一個來到麒麟劇社,她把筆記本交還給東方如濤。等冷強、屠立秋、夏雷宇他們三個也來到,米香蘭就喊他們一起到一棵大樹下背戲詞。
下午,應米香蘭他們的請求,東方如濤和二福給他們示範演唱了一遍《十八相送》一折。
這樣的情況只持續了三天。這天下午,夏雷宇和冷強就跟米香蘭說他們倆家裏都有事,第二天就來不了了。又過了兩天,屠立秋對米香蘭說她要去姨媽家住幾天,以後有空再來,米香蘭也沒有辦法,只得任她離去。
在餘下的二十多天的暑假中,他們三個再也沒有來過麒麟劇社。但米香蘭依舊每天來劇社學戲,除非哪一天下了暴雨,並且她跟幾位小女孩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練功歇息的時候,她們就圍着米香蘭讓她教她們寫字,或者聽她講學校的一些趣事。喫午飯的時候,她們還是在一起說着笑着。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東方如濤仍舊在住處編寫戲詞,正當他搜腸刮肚、推敲字句的時候,聽到外面傳來米香蘭的聲音:“東方班主,我可以進去嗎?”
米香蘭走了進來,“東方班主,這齣戲祝英臺的唱段我全都學會了。”
“這麼快嗎?”東方如濤笑着說,“你真是太聰明瞭!”
米香蘭和東方如濤對視了一眼,東方如濤從她的眼裏看出一絲哀怨,他急忙把視線移開了。
“二福哥說我唱得差不多了,想讓你給我對對戲。”
“香蘭,明天上午咋樣啊?我現在還有一點活沒有幹完呢。”
“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二福哥說了,在給我排戲之前,讓我一折一折地唱,過了一折再看別的咋樣。”
東方如濤不好再拒絕,“那好吧,我正好也歇歇。”
二人一起來到大客廳,東方如濤看到牛富田和二福正坐在板凳上喝茶,幾個女孩子在旁邊小聲說着什麼。
看見他們兩個走了進來,牛富田笑着說:“香蘭這個閨女真有志氣,幾天就學會了一齣戲。”
“那當然了,沒看她的師父是誰嘛!”二福得意地說。旁邊的幾個女孩子都笑了起來。
牛富田問:“香蘭,你們打算唱哪一段啊?”
米香蘭看了看東方如濤,微笑着說:“東方班主,咱就唱《十八相送》那一折吧?”
東方如濤點點頭,“中啊,不過我得先想想詞啊。”
“你的記性那麼好,還用想詞嗎?趕緊開始吧。”二福笑道。
“那就開始了。”說着,牛富田拿過他的那把弦子拉了起來,二福敲起了梆子。
東方如濤唱道:“同窗共讀整三載,今送賢弟祝英臺。”米香蘭接着唱:“梁兄送我下山去,依依不捨情滿懷。”小娟她們拼命地鼓掌。
兩個人邊唱邊舞,東方如濤彷彿覺得和他對唱的是他魂牽夢縈的白勝雪。
唱到這折戲的結尾部分,米香蘭唱道:“多謝梁兄把我來送,問梁兄你家中可曾有妻房?”
東方如濤唱道:“你早知愚兄未婚配,今日相問爲哪樁?”
“爲哪樁,爲哪樁,小弟想與你把月老當。”
“既然你想爲哥哥把媒做,但不知姑娘她在何方。”
“我家有個小九妹,不知你可願與她結鴛鴦?”
“結鴛鴦,結鴛鴦,你怎知九妹她心腸。”
“九妹與我是同日生,她不慕富貴慕賢良。我幾次書信來相問,她願嫁梁兄少年郎。”
“九妹與你可相似?”
“她與小弟無兩樣,二八嬌女在閨房。”
“但不知伯父大人可願意?”
“家父喜愛小九妹,他囑我爲她選賢郎。七月七日佳節到,我恭候梁兄在草堂。”
“多謝賢弟爲我忙,山高水遠情意長。勝雪啊,七月七日佳節到,我一定貴府拜尊堂!”
米香蘭用喫驚的目光看了看東方如濤,看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一折結束了,幾個女孩子又爲他們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