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飛氣憤地對自強說:“兄弟,你也看見了。他跟吳凌都不聽我的,我看見他倆就一肚子氣。你纔是我的好兄弟!”
東方自強連連擺手,“不,我這個人更不中!”
王義和張橫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吳區長,太君來了,他們走到南邊路口了!”
吳飛問東方自強:“兄弟,跟我一塊去接他們吧?”
東方自強急忙擺手,“你們去吧,我怕見生人。”
吳飛向崔明擺了一下手,他們幾個就匆匆忙忙朝大門口走去。
過了一會兒,吳飛和崔明陪着兩個日本軍官走進了區公所的院子。這兩個日本軍官一高一矮,較矮的那個人五十開外,他就是渡邊武夫。較高的那個叫松下太郎,他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渡邊武夫和松下太郎都留着仁丹胡。很快,二三十個持槍的日本兵也走了進來。
渡邊武夫朝吳飛點點頭,“吳飛君,你先說幾句吧。”
吳飛清了清嗓子,“各位父老鄉親,這陣子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日本皇軍來到了咱們廣川縣。皇軍瞧得起我,讓兄弟我當河濱區的區長,我才疏學淺,以後還得父老鄉親多多捧場。今兒個把大家召集到這兒來是請太君給咱們訓話。咱都是鄉里鄉親,我先說兩句心裏話。有人說了,日本人來了,你吳飛咋給他們做事啊?我沒有想那麼多,咱都是小老百姓,日本人也好,中國人也好,不管是誰當官,咱把自己的活幹好就中了。以前的縣長是咱中國人,咱不還得出工完糧嘛,一個糧食籽都不能少。只要大家跟皇軍一心,皇軍是不會虧負大家的!”
渡邊武夫滿意地點了點頭。
吳飛接着說:“下面就請渡邊太君給鄉親們訓話。”
“各位鄉親父老,在下是渡邊武夫,很高興在這裏跟大家見面。”渡邊武夫微笑着說。
人羣中有人小聲說:“這個日本人還會說咱們的話啊。”侯二使勁盯着渡邊武夫看,他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吳飛大聲說:“渡邊太君喜歡咱們中國,從小就學習中國話,他以前就在中國待過幾年。”
渡邊武夫接着說:“大日本和中國是近鄰,你們中國幾十年來一直是軍閥混戰,老百姓過的是牛馬不如的日子。大日本帝國的天皇有慈悲胸懷,他同情你們中國人,就讓皇軍救你們於水火之中,日本皇軍可不是侵略者,我們是來拯救你們的......”
這時,從大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喊聲:“我可找到你了,你說話的聲音我忘不了,俺家的房子就是你賃的,末了走的時候,你們把俺家的房子點了。這一回你跑不了了,你得賠俺家錢!”
說着,孔氏跑了進來,有幾個日本兵立刻上前用刺刀攔住了她。
王子良哆哆嗦嗦走到孔氏的旁邊,“你不要命了,趕緊給我回家。”其實,他剛纔就已經認出,渡邊武夫就是那個自稱從周家口來,租賃他們家門面房的人。侯二這時才恍然大悟。
渡邊武夫一臉的迷茫,他問吳飛:“吳飛君,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啊?”
吳飛低聲說道:“太君,不用理她,她是個瘋子,哪兒熱鬧她就往哪兒去,我馬上讓她男人把她拉走!”然後,吳飛大聲對王子良說:“子良,趕緊把你老婆拉回家,這兒是她這樣的人隨隨便便來的嗎?”
王子良一把拽住孔氏的胳膊,“走,趕緊跟我回家,你啥時候能不讓我操心啊?”孔氏拼命地掙扎,“王子良,你真不是個男人,房子讓人家點了,你連個屁都不敢放!我跟他要錢,你還非得讓我回家。我就不走,他不賠錢我就是不走!”說着,她就朝渡邊武夫衝了過去。
渡邊武夫露出猙獰的面目,“八格牙路,死啦死啦地!”說着,他拔出佩戴的手槍。
一個日本兵舉起槍托把孔氏打倒在地上,又有一個日本兵惡狠狠地舉起刺刀。王子良哀求道:“你們饒了她吧,她是一個瘋子,啥都不知道。”
東方自強走過去一把抓住那個日本兵的槍喊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啊?”吳翔衝着吳飛嚷:“她是一個瘋婆子,這個事你還不知道嗎?”
人羣中有人喊:“讓這個瘋子走吧,她說話顛三倒四的。”
吳飛就對渡邊武夫說:“太君,就讓這個瘋子走吧,回家讓她男人好好管管她。”
渡邊武夫把槍收了起來,他笑着對東方自強說:“好了,讓這個瘋婆子走吧。”然後他又對那個日本兵說了一句話。那個日本兵惡狠狠地瞪了東方自強一眼,一把推開了他。天佑怕自強喫虧,趕緊跑了過來。
東方自強朝天佑點點頭,二人回到了人羣中。吳飛對王子良說:“子良,把你老婆帶回家,以後不能再讓她亂跑了。”王子良結結巴巴地說:“中,我知道了,她以後再也不敢了。”
孔氏卻不甘心就這麼離開,她衝着渡邊武夫嚷:“燒了俺家的房子,不賠俺錢,還讓人打我,你們這些人不得好死!”
吳飛嚇得臉都白了,“子良,你沒有聽見嗎?趕緊把她拉回家!”王子良趕緊把孔氏往外拉。
渡邊武夫鼻子裏哼了一聲,站在他旁邊的松下太郎立刻拔出了手槍,他上前幾步朝孔氏的頭頂上方開了一槍,子彈打入院牆中,人羣中發出幾聲驚叫聲。聽到槍響,孔氏嚇得昏死了過去。王子良嚇得挪不開步,張橫和黃朗走過去把孔氏拖到院外。
松下太郎趾高氣揚地回到原地,嘴裏還嗚哩哇啦說了什麼。
渡邊武夫又說了幾句中日親善東亞共榮的鬼話後,吳飛就讓鎮上和村裏來的那些人散了。